她看了一眼安安静静绕着她手腕的藤编,看见她的目光,藤编上仿佛有绿意微闪。
她没有理会。
往后的日子,影子仍然勤勤恳恳凿着岩壁,而她则开始漫不经心地编着绳子。
不知道过了多少春秋。
久到她摸索出她可以用手腕上的藤编收纳东西,久到影子几天都爬不到凿开的高度,久到他们在崖壁上搭了一间又一间屋子。
久到影子的背都微微佝偻了,白色悄悄从影子浓密黝黑的毛发中钻出。
影子微笑着说,“没事,生下我的女妖有漫长的寿命,我也会活很久的,我总能陪着你到爬上去的那一天。”
于是她再一次说,“影子,我们不去了吧。”
影子摇摇头。
这一次的摇头多了和从前不一样的原因,他知道自己老了,他的皮毛没有从前有光泽,他的皮肤没有从前光滑,他从前可以一天都爬在崖壁上,第二天睡醒又有了用不完的精力,可现在,他竭力隐藏自己的疲惫。
而她容颜如初,美得和他第一次遇见她一般无二。
他不能让她一个人呆在此处,独自面对他死去后的孤独。
他们已经能看到崖壁的尽头。影子仍旧勤勤恳恳凿着岩壁,而她开始非常卖力地编着绳子。晚上影子睡着了,她就偷偷用法术配合锤子把崖壁凿开。
影子没有发现。
影子已经老得记不住很多东西了,他的毛发已经白了大半,皱纹悄悄爬上他的脸庞。
她已经偷偷把藤编系在他的脑后,即使这样,也无法阻止影子的衰老。
终于,他们把最后一根锤子钉入山崖,影子回过头,对她微笑。
她看不清影子的模样,又仿佛知道影子此时是什么模样,她顺着绳子攀上去,而影子已经在顶上放了绳子下来。
他们终于到了山顶。
说是山顶,实际他们一直在深谷之中,终于来到了众人一起生活的同一片土地而已。
她环目四顾,时隔多年,终于不再是永远的四周的崖壁和深湖,二人相视而笑,一时都非常畅快。
于是二人循着太阳升起的方向,一路向前摸索。
显然他们在荒郊野外,走了月余,都未见到人迹,他们早就在漫长的摸索中习惯了未知与等待,因此依然十分快乐地穿行在荒树野草之中。
又走了月余,他们依稀看见几间破屋子,但是没有人住。
往前,破屋子更多,有几只鸡在四处啄食,但没见着人。
他们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看过去,塌的不看,尚可看的屋子中也结满了蜘蛛网,早已经没有人住。
这些屋子几间几间聚居,中间隔一段路,当他们往下一处走去时,远远就有狗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