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泡湿地,胃袋。
这是一间不大不小的木屋餐厅。
一进门,便可见到屋内中央有着一张巨大的圆桌,可怪异的是,除了这张圆桌,就没有其它餐桌了。
在开门进来的左手边,摆放着几张铺有毛毯的沙发,以及茶几、电视、火炉等组成的一个小客厅。
再过去,则是一条通往厨房的走道,以及上去二楼的楼梯,且这是复式楼,因而楼下,也能看见楼上的走道。
而站在二楼的走道上,便能将底下的餐桌及客厅等空间一览无遗。
在餐桌的其它方向,有着许多奇奇怪怪的玩意与娱乐设施。
像是长满苹果的,一只手臂石雕、果冻般软嫩透明的滑梯、标识着各种奇特生物部分器官的飞镖盘等等。
也就是说,虽然这儿有张大餐桌,但看起来却不太像是个餐馆,反倒是更像个俱乐部。
而在一个不易注意的,阴暗小角落,若细看一番,倒是可以发现,这儿有个锈迹斑斑,散发着腐朽气息的活板门。
此时,一只犀鸟,从窗外飞了进来,落在了餐桌上。
一道尖锐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嘤!嘤!臭丫头,你怎么又站桌上,给我下来!下来!”
旁边一棵由乐高玩具,所组成的小树上,一只同样由乐高组成的鹦鹉,从上边冲了下来,向着站在桌面上的热带,飞扑而去。
然而,虽然外形酷似鹦鹉,但这只乐高似乎不会飞。
只见它在桌子底下,边蹦跳,边着急地,大声叫喊着,可蹦起来的高度,却还没有桌面高。
“给我下来!快给我下来!”
它一连叫喝了几声。
“知道啦,知道啦。”
热带应声答应道,却是放慢脚步,动作夸张地走到桌边,两脚踩着餐桌边沿,微微屈膝,重心下移,再往前一蹦。
便从桌上落了下来,到乐高鹦鹉身旁。
动作异常灵敏的,乐高鹦鹉从热带的脚背,沿着曲线,一路向上攀爬,途经茂密且品种繁杂的雨林,这才来到她的肩膀上,用力地戳打着她的脸颊。
“臭丫头,老是说不听!说不听!”
可它那小巧的乐高翅膀,戳在充满弹性的小麦面包上,除了照成一个,迅速复原的凹陷,无法造成任何,有效的伤害。
即是说,不破防。
而热带,既不将其赶走,也没搭理它,就让它这么样地,在脸庞上不停戳来戳去,并无不耐烦。
她径自地走向,通向二楼的楼梯,而在她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一旁通往厨房的走廊深处,传来一道声音。
“其他人还没到,要先吃点前菜么?”
声音略微干哑,却带有某种特别的磁性。
就像是火柴头,摩擦过火彩盒时,粗糙表面先是放出热量,后氧化剂分解产生氧气,使得红磷发火,从而引起易燃物燃烧,诞生小火苗的过程。
闻言,热带先谢过它的好意,再婉拒道。
“谢啦,不过我自己已经准备了小点心,你吃就好。”
说着,就走上楼梯来到二楼。
一条长长的走道上有着一扇扇的门,热带随意挑了扇门走了进去,无所谓,反正最终通向的都是自己的房间。
或者说,想去的房间。
而在进门之前,她也不忘将肩上的乐高鹦鹉甩了出去,但很不幸的,之前她说准备了小点心的事也被其听了进去。
无可避免的,一阵呱噪伴随而来。
“臭丫头!你想吃独食!你贪得无厌!”
它用着小巧的乐高爪子,生气地踹着房门,可它的爪子卻仅仅只有门缝的粗细。
只得说,很遗憾。
一踏入房间,热带便将白松鼠放了出来,然后走到一个架子前。
入目所及,是一个个怪异的收藏品,其中以各种生物的头颅标本最为众多,这些可都是她从世界各地一点点收集起来的。
“好多藏品,这是……标本?”
白松鼠爬到热带的头上,大且明亮的眼珠子盯着那些一个个藏品看看,逼真的毛发与獠牙,有的并非头颅而是其它部位,还有一些是它未曾见过的……机械?
那个不断留着橘红色岩浆的,像是肺?还有挂满那个暗红色鳞片的,像是一件浴袍?为什么,为什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还有那些头颅,为什么那个的角,像是缝纫上去的一样,为什么那个的嘴巴,是个多根手指盘绕而成的花,为什么那个的头颅,形状是个电视机……
还有最诡异的那个,为什么那一颗排球上会长出嘴巴还有头发……
且无论是哪个,为什么都有着两个黑窟窿?!
它们的眼珠呢??
眼珠去哪儿了!!!
“这些……这些到底是什么?”
此时的他,感到咽喉的位置似乎有点干涩,身上的纯白毛发传来一股触电般的痉挛感,直逼脑门。
“是纪念品呀,那些是与巨龙共浴后,带回来的,那个嘛,是与海边的孩子们在沙滩打排球的美好回忆纪念品。”
热带指着架子上的龙肺与浴袍,再转向排球说道。
“因为这些回忆都很美好,那些都是回荡过我的幸福声音的地方,所以呢,为了纪念它们,我都会带个纪念品回来。”
说着,她向着架子方向,呈大字形地向外张开双手,脸上洋溢着浓浓的自豪感。
纯黑的羽翼,根根分明地散开,且像是原先有一道隐藏的裂隙,此时统一打开般,漆黑的扇面,开满了睁目欲裂的眼珠子。
“这些,可都是我多年以来,所累计的纪念品,与我到过这世界各地的证明。”
充满着激情的话语声,从它口中缓缓说出。
“我会将这世界一一品尝完,丝毫不剩,毫不浪费的,让它们进入我的胃。”
双脚踩着柔软的发丝,听过底下这头颅开口说出的这些诡异言论,显然,这儿明显地不对劲。
可此时白松鼠的双腿,却僵住了一般,无法动弹。
那一个个的黑窟窿,明明失去了眼珠,却像有什么盯着他一般,内心止不住地恐惧。
“好啦,你帮我把纪念品完成,就像完成你制作的木雕那样,作为酬劳,我就带着你,去看看这个世界的。”
活泼且充满热情的声音,传入耳中,其中的言语,却是怎么听怎么诡异。
他隐隐约约感觉到,底下这怪物,似乎掏出了个什么东西,接着,一只白嫩的手掌突然出现在视野内,向他抓来。
恐惧的黑窟窿,在心中越开越大,眼前的黑暗越来越近,他的身躯却是,别说移动半步,甚至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