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和所有人一样，当她最开始知道自己需要照顾的是一位盲人的时候，她所注意到的就只是这一点本身，仿佛只是这一点就足够把一个人定性成一个符号，却让她忘记了思考这个符号背后的可能。

想到这里，卿雪望着男人虽然看起来没有异样，但却只能朝向着她的方向，无法聚焦的双目，一阵酸涩的感觉袭上心头。

原来，古堡里真的还住着一位落难王子。

“不要碰。”等卿雪的话音落下，两人在一阵沉默后，沉默的让卿雪都开始怀疑这个男人有没有听到自己刚才说的话的时候，男人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啊，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碰钢琴了。”卿雪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男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他看着男人身后的白色钢琴，虽然有些遗憾，但是还是立刻答应了下来。

想到男人刚才那温柔擦拭每一个琴键的模样，这架钢琴对他一定有非同一般的意义。

听到她的保证，男人微微颔首，然后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卿雪有很多的话想问，但是面对着男人的沉默一时竟然不知道从哪里开口才好。

就在她努力的组织语言，想要找到一个话题作为开端的时候，男人先开口了。

“你会在这里多久？”

“找我朋友来的人说是临时接替一段时间，等找到下一个可以做长期的阿姨。我想应该不会太长时间吧，而且我最多也只能做一个暑期，估计两个月吧。”卿雪思考了一下，回答道。

她觉得这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问题和回答，却没想到，听完她的回答，男人刚刚睁开的眼睛重新闭起，纤长的睫毛重新挡住了别人探究的视线。嘴角也带出了卿雪见到他以来的第一个表情。

那是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容。

卿雪不知道自己的回答哪里出了问题，有心想问，男人却已经失去了继续交谈的意愿。

他动身重新从卿雪的身边走过，手扶着楼梯的扶手，一步一步的踩着台阶走回房子的二楼。

看着他的背影不急不缓的远去，卿雪确定了他行走的步伐确实是被计算过的。只要他不改变行走的节奏，就可以准确的走过这段楼梯到钢琴的距离。

或许，也可以准确的走过这座房子的每一处地方。

卿雪随着他的身影缓缓抬头，一直注视着他重新走回他最初出现的地方。从背后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身影，他看起来仿佛更加单薄了，单薄到让卿雪害怕他会这样走着走着就消散于空气之中。

在他出现的那个转角处，他站定身体，却没有回转过身来。

“我叫李雨晨。”

随后，男人重新迈动脚步，这一次没有再有任何停顿，直到卿雪完全看不到他的身影，也不曾再有更多的话语。

他，应该很孤单吧？

脑海中回想着这个叫李雨晨的男人从出现到重新消失的过程，回想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和每一句语言。卿雪只觉得他的身上被浓重的寂寞包裹着，那寂寞压抑的就犹如冬日铅灰色的厚重云朵，寒冷，萧索。

只有他的手指触摸在钢琴上的那一瞬间，才有光从那云朵中投射进他荒凉的世界。

“我竟然忘记了主动问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