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几次聊天中有提到过关于境界感悟的说法。

王也这个道教弟子对这一方面的事情，倒是知无不言，每每都有令周景发省的道教言论。

为了能让周景听得懂，他大多时候还会如同劝说张楚岚那般，以现代的词汇比喻，生动形象的将武当山修者所修的道，描绘出来。

周景也不吝啬，修仙界自然也有类似的关于修行方面的感悟，在探索和追求真理的道路上，两者并无多大差别。

而他的一些话，也会让王也在感到极端之余，同样受益匪浅。

“我不明白，如果按照你说的，你最近一年才觉醒先天一炁，成为一个异人，在那之前，你一直都是普通人，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可你给我的感觉，怎么像是在深山老林中苦修百年看透了人世间的沧海桑田一样，暮气沉沉呢？”

王也对周景身上表现出的出尘之意，颇为不解。诚如他所说，这个看起来年纪与他相仿，最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应该不至于这么快就厌倦了世俗的花花世界吧？

“你听说过宿慧吗？”蓦地，周景轻声开口说道。

“宿慧？”站在周景身边的王也转头，看向身旁的周景，

“你想说什么？”

宿慧，作为修道之人的王也当然听说过，佛教因果关系论里的一种说法。

佛教讲轮回，前世种下什么样的因，今世就会结什么样的果。

佛教认为，“宿慧”在今生遇到了机缘，就会自然显发出来。

“阇者夜多承言领旨，即发宿慧，恳求出家。”

此谓今生出家，是前世信佛之慧的显发。

而现在所说的“宿慧”指的是天资以及与生俱来的智慧秉赋。

“大概就是你理解的那样，我觉醒异能的那一天，在脑海中得到了诸多本不属于‘我’的记忆。”

周景抬头望天，目光深邃道：

“在这些记忆中，你，我，包括这里的一切人和事，都不复存在，只是某个人幻想出来的画本之中，亦或者说某个故事当中。”

“画本故事？”闻言，王也忍不住挑了挑眉，心说周老兄，你这话是不是也太——荒诞了些？

若这天，这地，这山水，眼前的一切都不复存在的话，那——

我们又是什么？

“呵呵，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周景收回视线，看向王也，“你有家人朋友，我也有家人朋友，哪怕这些记忆是真的，可并不代表这个世界是假的，感官、思想，都可以证明我和你是真实而存在的，并非虚幻。”

“我之所以提及宿慧，是想告诉你，有些事情本身就没有答案，哪怕我愿意告诉你答案，你也会认为这只是我的癔症。”

王也难得的神情严肃起来，道：

“周兄，你知道我是个术士，而术士又向来以占卜等手段而闻名，在我第一次遇见你时，被迫占卜了一卦。”

“卦象如何？”周景饶有兴致的问道。

“无果。”王也摇了摇头，“在我的内景当中，有关你的事，我无法推演哪怕其中一点。”

王也虽然提及了内景，却并未向周景说出他在内景中所看到的一幕。

“我在与张楚岚的聊天中提到过命运权重这个话题，也就是个体变化，带给整个世界走向的影响。”

“张楚岚的个人权重比例很高，能够改变许多人的命运。”

“可是你，却能改变整个世界！”

“所有人，包括这天师府的老天师在内，都无法置身事外。”

“嚯！”周景轻叹一声，神情温和的说道：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颇有些受宠若惊啊。”

王也闻言，沉默不语，盯着周景看了一阵，旋即抬头望天，

“不过，这些就不是我该操心的事情了。能力范畴之外的事情，我一般不会庸人自扰之。”

“张楚岚那里，我还能来到这里参加罗天大醮，给他多提供一个选择的机会。”

“而在周兄你这里，我能做的，只有祈求那些历史上羽化的祖师显灵，助你完成感悟，早日飞升天外，得到真正的如意大自在。”

这下倒是轮到周景诧异了。

王也的这一番话，已经非常直白的点明了周景的追求。

虽说有一部分打机锋的意思在内。

可相较于其他人，这个在武当山上修道不足二十年的小道长，却是看的最为真切。

“借你吉言。”良久，周景轻轻说道。

……

“冯宝宝，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这次不会再有任何人打扰了，可以和你认真的较量一番！”

面对迎面走来的冯宝宝，身上多处地方裹着纱布的风莎燕，战意十足。

然而，借了一袭宽松道袍来穿的冯宝宝，却是没回应风莎燕的挑战，上前朝着风莎燕递出了手里的半根黄瓜。

见对方不吃，冯宝宝也不在意，将黄瓜移到自己嘴边，咔嚓咬了一口，围着风莎燕，开始转圈上下打量。

“……”

被如此打量的风莎燕，先是怔了一下，旋即恼怒道：

“你搁这儿转什么呢？！”

冯宝宝依旧没搭理她。

转头看向台上的张楚岚，问道：

“这场比试完了，就该你了吧？”

“啊？”

台上的张楚岚愣了一下，答道：

“是，是啊。”

“欧了。”冯宝宝点点头，转身朝着赛场外走去。

“喂！你去哪儿？！给我回来！”

被无视的风莎燕，看着冯宝宝的背影喊道。

“我是替张楚岚清理威胁的。”

冯宝宝驻足，回头望过来，说出了让风莎燕火冒三丈的话：

“现在的你，对张楚岚已经构不成威胁了。”

“什么？！”

“活路弄完咯。”

话音落罢，冯宝宝却是已经继续迈开步子，朝着场外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