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头脑并没有因为饮酒而混沌，反而变得异常清醒，我现在就是刀俎上的鱼肉，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利，逆来顺受就是我的宿命。

为了阿爹，为了西夜，我不能再像以前那般任性，我的肩上承载着几十万西域百姓的性命，只要皇帝的一句话，我就会成为千古罪人。

我在心里劝解自己，新郎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大家只是相互利用，又何必在乎真情还是假意。皇帝给了我盛大体面的婚礼，还敕封我为尊贵的尤夫人，后宫之中，就数我地位最尊贵，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阿泽依旧坐在桌前，一言不发，屋子里只有我窸窸窣窣卸妆更衣的声音，我将自己身上的礼服一件件剥尽，只余一身里衣。

我深深吸了口气，脸上堆起虚伪的笑容，走到阿泽面前，只见他面沉如霜，不知道是对我不满，还是对这桩婚事不满。

“陛下，春宵良夜，我们早点歇息吧。”我极尽谄媚地说出这句话，连自己都觉得恶心。我轻轻拉起他的手，他的手还是那么修长温暖，我又想起他为我擦药时细滑的指腹。

他任我牵着走到床榻边上，我和他面对面站着，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腰去替他解开腰带更衣，他身上依旧是熟悉的香味，曾经这香味令我沉醉，让我心安，但此刻靠近了，我才发现，原来这只是皇帝专用的龙涎香，一切都只是我生出的妄念。

我们并肩躺在床榻上，沉默许久，他才缓缓开口：“清欢，我定不会辜负你的。”

我真是觉得好笑，他竟还妄想着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从他用蒙汗药将我迷倒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不可能再有纯粹的爱情，更谈不上辜负。

我冷冷一笑，沉声问他：“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信任吗？你屡次骗我，我的一颗真心早已被你埋葬在西凉城了。”

“但那都是不得已的，如果当初我不把你迷晕了带回来，你就要逃走了！”他语气激愤地向我解释。

“那后来你又为何故意隐瞒身份接近我？”我越想越气，干脆坐起身来同他理论。

“我的身份很重要吗，无论我是皇帝，还是阿泽，我心里都只有你，你只要知道我是心里有你，这就够了。”他说着就握住了我的手，将我扯进他怀里，曾经我是多么贪恋他的怀抱，但现在我只觉得抗拒。

说实话，对于他的这一番真情告白，我竟无言以对，或许在他心里，所有人都要为他所掌控，他想要爱情，我就要不管不顾地奉献一颗真心给他，他想要忠诚，裴将军就要舍弃性命完成他的职责。

所有人都是他手中的棋子，要无条件地服从执棋者，为了实现目的，棋子随时都要做好被舍弃的准备，这就是帝王权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