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炼不失礼貌地回道:“王小姐说笑了,一群爱凑热闹的看客而已,我就是一位泥坑里打滚的粗鄙武夫,哪里有这等福气?”
女子闻言一挑眉毛,看了看眼前这位身形英武却又气质儒雅的少年,实在想不出对方与“粗鄙”二字有什么关联。
她掩面轻轻一笑,有意无意地说道:“哦?没有这种福气?如此说来,许公子屋内的那位少女算不上......”
看来驾车的侍女已经将此事告诉了王琼婉。
不过他又何必解释?
许炼没有接话,而是径直问道:“不知王小姐此次相邀,所为何事?”
“听说平夜司有位少年英雄,家父有意将我许配给他,不知许公子可曾听闻此事?”
王琼婉没有再纠结方才的事,似乎真的是无意提起一般。
许炼扯了扯嘴角,认真道:“此事.....我略有耳闻。不过此事颇有乱点鸳鸯的嫌疑,况且双方又素不相识,我看这并非是一段良缘......”
话没说完,王琼婉便直勾勾地望着他,道:“乱点鸳鸯?我看倒是挺般配的。”
许炼忽地愣住。
“不过你不同意这门婚事,是看不上我呢,还是屋子里的金丝雀拿不出手呢,还是......”
她淡淡地看着许炼,双眸如同浓墨,道:“畏惧白衡言的报复呢?”
许炼眉头一皱,心中已经隐约有了些猜测,他冷冷道:“王小姐,有话直说。”
王琼婉轻笑道:“没什么,我只是有些好奇,能同时得罪平夜天官和南林知府的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许炼平静道:“不怎样,只是不想稀里糊涂被别人利用而已。”
王琼婉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少年。
眸中清澈,笑容淡雅。
就像是在读一本喜爱的书。
马车缓行,离开了热闹的主街道,来到了一处僻静地方,驾车的女子已经守在周围。
车厢内,温婉女子忽然道:“你想成为南林府的平夜天官么?”
许炼默默摇头。
果然,父女同心,都想把自己当刀使。
王琼婉身子前倾,靠近少年,温热的兰香之气绕在鼻间。
“若是与我共谋,大好前途,良偶佳人,许公子哪一样求不得?”
言下之意,只要对方答应,她也可以是许炼的人。
许炼再次摇头,一手拉开车厢帷帘,正要下车。
女子身形一收,那股略带放荡的气息尽数收敛,她眉头微蹙:“难不成你怕了?”
脚步已经踏在地上,许炼忽然回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的破事,我没兴趣。”
“王小姐。”
他一手拨开帘子,平静地与王琼婉对视。
“你既然懂得男女皆可驾车的道理,那么把自己当物件卖出去这件事,你若是答应了,岂不是白读这么多年的书了?”
“我没兴趣,你没诚意,就这么简单。”
许炼迈步便走,头也不回。
“告辞。”
脚步声渐远,温婉女子静静坐在车内,手指摩挲着书本,久久无言。
她忽然一笑,喃喃道:“有趣......”
......
片刻后,驾车的女子回到车上。
“小姐,那人目光短浅,您可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南林府内,有哪个男子够资格拒绝自家小姐?
那许炼,真是不识抬举!
王琼婉淡淡摇头,轻声道:“素兰,我知道你说这番话是为我出气,不过那位许公子与其他人不同,是位真正的聪明人。”
素兰闻言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王琼婉忽地一叹:“白衡言要夺南林府的气运,借此冲击更高的境界,以便成就他的平夜将位。”
“他为此不惜放下身段,结交府内所有的豪门权贵,还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
“我假意应付他许久,害得我不能专心治学。”
素兰道:“老爷今日为小姐出气,本意是想让白衡言离您远些,您也好专心准备今年秋天的科考。”
“虽然老爷的做法让许公子......有些难做,但您贵为千金之躯,用不着亲自来安抚拉拢他。”
“这种事,由我们下人出面就行了。”
王琼婉此时脸上多了些笑意,摇头道:“见他之前,我也只是想借这个机会散散心。”
“见他之后,方知世间有此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