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中,必杀,无视防御,遏制不死,神秘性封印,第二类毒性,抵抗无效化,概念抹杀,规模膨大化。
这支水晶箭离弦时的声音像是歌女婉转的叹息,缠绕在洛卡斯耳旁迟迟不愿散去。
水晶箭在夜空中划出一条笔直而明亮的线。笔直是因为它不受重力的影响,明亮是因为它太快了在空中摩擦出火光。然而约旦城里只有少数人注意到了这支箭,地上的光太过刺眼了就会盖过天上的,更何况许多人现在正躲在屋子里或是地下室,他们在闭着眼睛祈祷。
西格玛看到了这支箭。
方尖塔骑士们陷入了苦战,他们一边对付着野兽骑士,一边要谨防异教徒靠近他们引爆海铜炸弹。海铜炸弹的威力并没有很大,但仍然很危险,骑士会在爆炸的冲击下失去平衡,那个瞬间就会被野兽狠狠咬上两口,而被炸成肉泥的异教徒会以他们的血作为修补野兽的材料。
列车还没有到,约旦城中唯一称得上战斗力的巡逻骑士们被堵在街道之外。海铜炸弹对方尖塔骑士不致命,但巡逻骑士无法用血肉之躯抗下爆炸。
西格玛不是战士,任何一个有经验的士兵或是骑士都能一眼看出来。她的身体很健康,甚至远比她的岁数要年轻,但是这具身体绝非经历过战斗的身体。
像她这样的贵族应该也不需要经历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通常她们只要一挥手,自会有骑士愿意为其效劳。然而她站在了前线,她并非是被卷入的,从一开始她就在埋伏卡菈莉娅,她是自愿站在这里的。
除了米凯拉家因为概念的性质比较特殊无法隐藏,任何身居高位的家族都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权能。大多数时候凭借神血强化的身体素质和家族就能解决所有问题,而当这一切都不再奏效的时候,概念权能就是最后的底牌。
“我没有听到多余的脚步声,你是怎么过来的?”西格玛冷冷地说。
她的身后是一名带着面具的红衣主教。
“私自调用方尖塔骑士可是重罪。但法律问题只是这一行为中最微不足道的一条。方尖塔的老人不理会枢机会的明争暗斗,他们的骑士也有自己的骄傲。我很难想象涅夫格家能用什么利益诱惑他们为你而行动。”
“把你的面具摘下来。涅夫格从不躲藏,要和涅夫格对话你就得有同等的准备。”
“你确实为我增加了不少烦恼。你准备的骑士们逼迫我的野狗不得不提前现身,避免残缺圣女落到你们手里。现在他们又拖住了野狗,让我错过了控制住残缺圣女的机会。”
西格玛眯起眼睛:“不知道你再在说什么。不过一个异教徒,披着红衣主教的皮,我还以为你会想多装一会儿主教呢。”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行动的。”图坦卡吞伸出了手。
他掐住了西格玛的脖子,没有任何的抵抗。通过肢体的接触,西格玛的记忆开始逆着时间的流动倒退。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在这句话说完前松手。”西格玛说。
巨大的麻痹感带着冲击袭来,图坦卡吞的右手被扯了下来,像滩泥巴一样砸到街道上。他试图用时间去重新连接,但是在那只手上时间的连贯性被切断了。
“尽管大部分的事物都依靠时间产生变化,但也有例外不是么。比如说,命运。高等哈文初王留下的言语中有一句是‘时间的主人也未必不是命运的仆人’。你选错对手了。而且你已经浪费了自己最后的机会。”
那是一瞬之间发生的时候。
没有爆炸,没有惊人的冲击,没有想象中应该能覆盖整个城市的领域展开。水晶箭命中了图坦卡吞,仅仅发生了这么一个事实。
下一刻,时间破裂成为碎片,碎片卷起洪流。
“……这也是命运的指引吗?”
“只有到那一刻你才会明白那是命运。很遗憾即使骄傲的涅夫格家也无法说自己是命运的主人。如果我能看到命运,那你们今天根本不会有机会见到她。”
时间的洪流覆盖了整个街道,开始倒流。
然而命运不会倒流,死亡亦不会。物质的存在是依赖于时间的连续,时间的变化决定了物质的变化,然而生命不是。人类的生是无数时间的连续,但在死亡的节点,这一连续中断了。物理层面的死亡,概念层面的死亡,神秘性上的死亡。
人类的死亡是一个复杂的过程,时间无法决定这一切。
但对人类自身而言它又无比简单与单纯,死亡只意味着死亡本身,意味着死亡这一无法更改的事实。
圣堂警示在这一刻停止了鸣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