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钟十点半单独一声“当”中，倪夫人拉开了客堂的门，拿上黄纸香烛和火柴，打着手电去弄堂口。

倪白朴睡不着，但妈妈的警告还在耳边，不敢下床不敢下楼，在床上滚来滚去。

赵小康反正没办法控制，望天。

过了几分钟，倪白朴还是滚来滚去，赵小康却感觉不一样了！

他的“视野”不再是倪白朴眼睛的视野了，他感觉周围都亮了，亮得发白，像一片明亮的雾，接着又都变透明，恢复了“视觉”，但区别是，原来只是倪白朴看到什么他“看到”什么，现在，周围环境全在他感知里，就像开了上帝视角一般！

完全不讲道理的突然变化，让赵小康呆住了片刻。

回过神来，细细感受，赵小康发现除了视野变化，倪白朴在床上翻滚的动作，他也能清晰感受到，哪个位置要动作了，哪块肌肉要绷紧了，这些原来属于自然反应，在倪白朴脑子里根本没痕迹的事，现在他也能完整感受。

甚至，他感觉可以控制某一些肌肉，就在倪白朴醒着的状态下，控制某些肌肉！试试！

于是，倪白朴在床上的翻滚，像被按了暂停键，面朝侧面，停下了。

倪白朴愣了，咋回事？滚一半不能滚了？使劲！

感觉到了倪白朴使劲的赵小康，也停止控制，立刻往同一方向使劲，“咣当”，倪白朴以极快的速度，滚到了床下···

赵小康在“雀跃”！太好了！控制！控制！控制他！

倪白朴趴在地上发懵，什么鬼？什么鬼？什么鬼？

也许是倪夫人烧纸，给整个仪式画了句号，赵小康的灵魂，与倪白朴融合得更深了。

楼下院门响了一下，是倪夫人完事回来在插门栓。

她走到客堂门口的时候忽然想起来，小陈还在杂物房里呢，于是去厨房找点东西，拿钥匙开门进去。

倪白朴在楼上偷偷探头瞧，小陈跑了，妈妈肯定不知道，等下会不会发火或者骂人什么的，那多有意思！

令他失望的是，妈妈又出来了，手里端的吃的和水，都没了！

小陈在里面？！

他···我怎么没看见？！

他是人是鬼？！明明白天自己在杂物房找了半天，每个角落都找了，都没看见人？！

倪白朴缩进被子里，楼梯上响起脚步，接着房门被推开，是妈妈。

有些凉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掖了掖被子，门关上，外面又有门响。

等了几分钟，倪白朴睁开眼，下床，趴地板上往门缝里看，走道里没灯光。

蹑手蹑脚轻轻开房门，趴走道里看妈妈房间门缝，没亮光，妈妈睡了！

蹑手蹑脚扶着墙，扶着楼梯扶手，一步步挪下楼，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穿鞋，熟门熟路开客堂门，进院子。

借着天光摸台阶，摸出钥匙，来到杂物间门口。

耳朵贴门板上，里面似乎有声音，倪白朴轻敲一下门，小声喊：“小陈，你在吗？”

里面声音一停，接着有脚步声靠近门口。

倪白朴拿钥匙开门，锁摘下，搭扣才取下，门被一把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