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挖去了心脏,从此只剩空壳。
世界是温暖的,我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是,剩给我的,只有刺骨的严寒。
我常常在想,生命就是活着和等待死亡,一岁时夭折和九十九岁寿终正寝并没有什么区别。
可还是羡慕别人温暖的家,嫉妒他们能享受天伦之乐。
走在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我似乎回到了生我养我的城市,和这里几乎一模一样,可我知道我回不去,我是被放逐的无家者。
行人都不会去注视我,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几十年,我一拳砸向路人,剧烈的电流将我打倒,脑中的芯片不允许我做出恶行。
我倒地,行人匆匆离开,就像没有看到我一样。
十八岁的时候,每个人都期待新的生活,我会拥有一个家,和世上所有人一样。
图拉是分配给我的恋人,我试着和她相处,模仿父母相处的方式,并不融洽。
我站起身子,衣服上沾满了土,头发也不干净了,这是我不能忍受的。
随便走进一家,四口人躺在沙发上,吃着饼干看无聊的节目,我的到来引起了他们的恐慌。
他们应该早就被告知我会来这座城市,早就熟悉应对我的方式。
没人看我,我洗完澡后,裹着浴巾出来时,房子里已经没有第二个人了,他们也不会再回来了。
打开衣柜,衣服还算合身,我会躺在沙发上,看那些温情的综艺,入眠。
温情的综艺却变成了我的故事,图拉喜欢看书,她总是在午后亭子里看书,我会给她泡上一杯红茶。
这样温馨的画面本可以持续下去的,都怪图拉,是的,都怪她。
紧紧抱着枕头的我此刻看起来肯定很可笑,是我放弃了那一切,我却在怪图拉。
冰凉的触感席卷我的身体,这是后遗症,只有在早起,身体醒来,大脑却没有完全清醒时会出现。
再次来到大街上,每个人都无视着我,没有一个人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
我真的很孤独,曾经在一本古老的书上看到过,在人还不是现在这么完美的时候,总会有人会做出恶行。
会有一个地方集中管理这些人,即使是那种地方,人也是可以和其他人交流的。
即使我大喊一声,或是突然在路上发疯,也不会有人多看一眼的,这种惩罚远比限制自由可怕。
图拉会怎么想呢?我真的很爱她,却无法接近她。
生命早就到了该结束的时候,我只是苦苦支撑着,被驱逐了的我现在很想回到那里。
顺着街道走进一家车行,里面的顾客都成双成对的。
车子很多,我却走向一对新婚夫妇的车子旁,他们本想无视我,可我堵在了车子前面。
这时,他们就会立刻离开,就像昨天那家人一样,我真想告诉他们,我也是人,不是怪物,早已经试过无数次了,这没有用。
柔软的皮质座椅,车内还有淡淡金边栀花香气,一切都很美好,不是吗?
出了城市,道路上基本上没有车辆,无法使用通讯设备的我只能拿着老式地图看着路牌行驶。
还记得最开始时,图拉对我总是冷淡。
这次要是回去了,即使只能在远方看一眼她,就能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