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回 破旧统小霸王可怜存意 立新约老夫子良苦用心(2 / 2)新园演义首页

孟遥岑此时往那里一站,立即有几名处于榜单正下方的男子让出位置,好供孟遥岑看个清楚。孟遥岑往日是园中的风云女神,于是自然就有男子想着讨好巴结,好在女神面前讨个好印象。也如此,貌不惊人且性格狂傲的祝懿时常就成为了男子们仇视的对象,他们始终都不理解祝懿是如何与孟遥岑关系如此亲近的。

骆骅直接上去,道:“攀之,今日好是有闲情,怎么和我们倪大小姐来说笑了。”孟遥岑显然早已做好被骆骅撞见的打算,于是道:“今日是轻羽的生辰,所以想来贺喜一下,毕竟家父当初在朝中也没少受倪伯父的提携,自然是要感恩一下。”言下之意,就是骆骅于她早已无恩。

倪翊瞥了一眼孟遥岑,只是淡淡笑道:“也就是个小事情,今日家母在府中摆了宴席,不知诸位可有愿情来寒舍一聚?”说着客气,实则也不过是表面功夫。倪翊虽然性格率真,毕竟出生名门,又是长女,免不了受一些功夫的教导,表面的文章自然要做足去。要说真的想邀请骆骅,那也是没有的,虽然倪翊与骆骅并无交恶,但是中间夹了一个祝懿,两人的情感免不了有些莫名。如今来了孟遥岑这种敏感人物,就更是生了一层龃龉。想来,倪翊也是断定骆骅由于孟遥岑的过来,必然不会答应,二人也就是顺水推舟,各自下了台阶就好。

果然,骆骅立即回道:“那就客气了,今日家中还有事情,园中有些问题也要请教一下伯谦,他答应给我讲解一番上古的帝道演化,轻羽玩得开心就好。届时我会遣人造访贵府,送上贺礼,聊表心意。”倪翊心中一阵好笑,道:“那就有劳负识费心了,倪某不胜感激,他日若是负识生辰,倪某必然奉上大礼相贺。”骆骅轻笑,道:“那就祝你们玩得开心。”说罢,轻轻拂袖而去。

倪翊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骆骅的话她不是没听到,祝懿居然要与她晚上讲解历史,自己心中顿时生出一丝不快。本来是要邀请祝懿一同来到府中的,只是碍于父亲,只好作罢。平日里自己与他在园中相说也就罢了,要是平民出身的他去了世家之首的倪家府上,还是因为自己这位倪家长女的缘故,只怕其余世家免不了一番闲话。

孟遥岑倒是看出了倪翊的心思,于是过来轻语道:“我看,骆骅的言语不过是气你几句,伯谦的为人我知晓,他倒是不会为了骆骅夜深了孤男寡女讲什么历史。就算那两人两情相悦,只怕过不了多久骆家的人就会找上来。骆颜大人最近管骆骅很严,想必就算要许婚事,也要待到伯谦中了进士的时候。伯谦你是知道的,他这种人的才华从来不用在正道上面,要想等到他中进士,只怕是难,所以你不用担心。”

倪翊心中稍微安下来,只是孟遥岑这般一说,她又有些难过,如今世道,没有科考的抬举,平民想要接触到士族的,更不用说自己倪家乃是世家之首,父亲显然要将自己当成倪家未来话事人来培养,更不可能允许自己接触祝懿这般人,倪翊能做的,也只有在园中与他说笑几下,期待着祝懿能够夺得进士,将来才有做新打算的余地。自己对他的那种情感,似乎越来越压抑不住了。

想着,她不禁在脑海中浮现起初识祝懿的场景。那是三年前,留朝乾兴十三年,高塘园初创的时候。作为倪家的长女,倪翊一来到这里,就受到了万众瞩目,加上本来不错的姿色,成为园中许多男子可望不可及的目标。可是,她总是觉得若有所失,那些男子,只是流于对自己姿色或背后家族的向往,从无能够真正使自己感到兴奋的。直到后续有一天,一位男子来到了同一堂中,其貌不扬,正是祝懿。

初见祝懿,倪翊并不觉得他有多少不同,甚至连外表都没有,只是一介普普通通的人,何况之后又清楚了他不过是平民出身,倪翊虽然平时待人真诚,并不拿世家的身份来压人,但是终归有些自傲在身上,自己从小精通文识,是人们眼中的天之娇女,无数男子都甘拜下风,哪里会在意这其貌不扬的男子。

这种不在意持续了几月,她忽然感到这男子有些不同。他不像一般男子,总是只在乎日常的琐碎,饮酒赏赋。尽是一些纨绔子弟的作风,那些出身贫寒的,则跟在他们背后端茶倒水,混一个小费,将来也能在世家中有个名分。惟有这祝懿,只是在空闲时候,拿起一壶茶水,坐在林荫树下,一边看着各类历史文赋,一边沏茶品茶。不时,还会说两句评论。

倪翊虽是一介女流,也是关心朝政,通读史书,只是一众男子都只是对于这纵贯的历史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与之相谈往往知其一不知其二,抑或只是照本宣科、人云亦云,毫无自己的见解。见到祝懿的表现,倪翊于是想去看看这男子有何过人之处。某日下午,正是阳光明媚的时候,倪翊又看到祝懿在后园的一张石桌上面品茶看书。倪翊心中忐忑,也拿上一本史书,来到另一张桌子上面看。

正心神不宁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男声响起,道:“看你看书还是心神不宁,可是对风流时代的历史有些感触?”倪翊抬头,只见祝懿已经端着茶杯来到了她的桌前。倪翊连忙道:“是有些感触,总是难免扼腕一番。”祝懿从茶具团中拿出公道杯,又新拿出一个茶杯,为倪翊沏了一杯茶,道:“若是不弃,可以尝尝这茶,虽说在下只是一介布衣,茶倒是常喝极品,这是营州的熟普,冠绝天下,一位好友赠的,想来也不算亏待了你大小姐的身份。”

倪翊自小就是学习各种品茶的功夫,一看那茶的成色,就已经知道乃是极品茶叶,更别说还有那紫砂壶,若是没有看错,那是东岚制壶大家范玥公的作品。从适才祝懿倒茶的声音中就能听出乃是壶中极品,想来是范玥公最得意的几个作品之一。范玥公乃是阜州人士,祖籍鲜南,自小就精通于制壶,所作的茶壶皆是各大世家追捧的,据传当初崔家家长崔硎便是砸出六十万两银子买下了范玥公那名为“流情封”的极品紫砂壶,目前是崔家最珍贵的茶壶,平日里一般的客人是根本不会被用这茶壶招待的,眼下这茶壶成色显然不比那流情封要差,若是放在世家之中,只怕又是争抢的对象,如何这一介布衣能有如此名壶。

祝懿看出了倪翊的想法,于是道:“怎么?觉着这壶子与我不配?这是当初我在涑东的时候,遇到的范玥公老人家送的,当时他与我比诗,败于我之手,于是留下此壶,说是信物,穷困关头也能拿来救急。于是就一直留在身边,在下本来也是爱茶之人,于是混迹市井的时候零零总总也收集了一套茶具。”倪翊听完,不禁对这男子有了新的认识,二人于是开始了谈论历史。

只是,这回忆之后,倪翊又将如何面对现实,华岐的作用到底在哪里,局势的动荡如何影响这小小的高塘园?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