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注意安全。”
嘱咐完这一句,李凯西就目送着黎阳旭被黑洞洞的大门吞没。
蒙眼走在狭小的通道里,黎阳旭仿佛回到了梦中天崩地裂时的感觉,因为经常体验,他反而习惯了这样的感觉,不知七拐八绕地走了多久,黎阳旭头上的眼罩被取了下来。
取下眼罩后,首先映入黎阳旭眼帘的是审问室中巨大的光源和四周密密麻麻的摄像头,刺得他眼睛都要睁不开了,房间的中央由厚厚的钢化玻璃隔开,两边通过玻璃上的通讯器交流,不过玻璃的另一头此刻并没有任何人影,黎阳旭身旁的狱警解释道:
“犯人黎阳正还在转移途中,请您在此耐心等候,此外还请您注意在这里的一言一行,我们将全程录像保留档案,如果您有将此次探视的任何内容泄露给外界,将面临梵国律令的严惩。”
黎阳旭默默地点头表示配合,随即安静地坐在钢化玻璃旁边,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而黎阳旭强装的冷静也在这一分一秒中被不断消磨。
就在黎阳旭死死地盯着审问室的另一头时,大门缓缓打开,黎阳旭激动得刚想起身,两只强而有力的大手便落在了他的双肩,没办法,黎阳旭只能重新坐稳。
只见一个男人被两位狱警带了进来,取下眼罩后,男人与黎阳旭四目相对,两人都陷入恍惚,男人在黎阳旭记忆里那总是洋溢着温柔微笑的英俊面庞此时却已两鬓斑白,麻木的面孔上多了许多皱纹;黎阳旭在男人的记忆里还是个个子矮小的小哭包,现在已然比自己高出半个头,曾经天真无邪的小脸如今只剩不甘和顽强。
本来一路上已经想好了千言万语,刚刚等待的时候也已经在脑海中演练了无数遍相遇,但当亲眼目睹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时,黎阳旭还是久久说不出话来,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死死扼住了自己的喉咙,眼睛里比沾了洋葱汁还辣。
沉默良久,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旭儿,这些年你一个人过得还好吗?”
此言一出,黎阳旭瞬间泪崩,他哽咽道:
“爸爸,我一切都好,我的成绩可是有望冲击梵国状元的,一个月前我还交到了第一个朋友,她和她的家人都对我非常好,今天我能见到您也多亏了她的帮助……”
黎阳旭语无伦次地不停说着自己现状有多好,希望能够让父亲回心转意,自愿出狱,但黎阳正只是欣慰地笑了笑,打断道:
“好啊……好,这下我终于可以放心了,你已经可以照顾好自己了,忘了我吧,过好你自己的生活。”
听着与梦中如出一辙的话语,黎阳旭震惊了,他不解,他急迫。
“爸爸!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我现在就可以救您出来,您为什么要说这些话?”
“够了!”
黎阳正厉声打断黎阳旭,但随即一转声势,哀求着。
“就当是我求你了,照顾好自己,不要再管我的死活了,我知道你对当年的事心存很多疑惑但我又不能跟你透露任何细节,我只能告诉你,那件事远没有你想象中简单,市长其实从白氏重工视察回来后精神就有点异常了,事发当天的我也如同被神秘力量控制住了一般,那股力量不是你能够抗衡的……”
“停,黎阳正,你透露的东西有点多了,再说下去就严重违规了。”
黎阳正身旁的狱警皱了皱眉,打断道。
“抱歉,长官,我最后再跟犬子交代一句就好,拜托了。”
黎阳正赔笑道,狱警虽然要恪尽职守、公事公办,但面对一个卑微的父亲,他并没有继续为难。
黎阳正继续哀求黎阳旭。
“旭儿,你现在正值平步青云之际,又找到了了不得的靠山,千万别在我身上误了自己,这不是你能够插手的事,现在不行,以后也绝不可以,我在你身边只会是一颗危险的炸弹,我已经失去你母亲,不能再失去你了。”
忽然,黎阳正一改颓废姿态,一脸严肃铿锵有力地说道:
“黎阳旭,出了这道门,从今往后你我父子关系断绝,你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我也没有你这么个儿子。”
说罢,黎阳正闭上眼睛,在身旁两名狱警的押解下离开了审问室,只留下黎阳旭瘫坐在原地泪如泉涌。
就在黎阳正的背影即将消失之际,他忽然大声朗道:
“后会无期,各自保重。”
这一刻,黎阳旭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就像梦中那样一边大哭一边起身奋力想要抓住那个男人,狱警们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按住。
“爸爸……”
不知过了多久,黎阳旭的泪腺接近干涸,嗓子也已沙哑,但还是机械地叫喊着,两名狱警相视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强行架起精神崩溃黎阳旭走出审问室。
审问室外,苦苦等待的李凯西感到坐立不安,只能来回在审问室门口踱步,赛巴斯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他实在不忍心干看着了,小心安慰道:
“小姐,您先休息一下吧,黎阳先生是老爷亲自选中的人,一定能够挺过来的。”
“可万一他没挺过来呢?”
李凯西停下脚步,烦躁地反问一句。
“这……万一他没挺过来,就要靠小姐您出马了,那么您更加需要先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赛巴斯不愧是李凯西家德高望重的老管家,很快就把话圆了回来。
“轰隆隆……”
就在主仆二人拌嘴之际,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