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咚——

随着房间门把手转动发出的清脆声音响起，一只洁白的手推开了房门，出现在李渡瞪大的，想要看到更多细节的眼中。

那只手和小臂看上去有些单薄，仿佛被光阴河水压弯了一般，微微褶皱的皮肤也透露出些许沧桑之感。

然而，正是这些细微之处，与李渡记忆中的一个身影渐渐重叠。

“真的是她？”

正当李渡全神贯注于对手臂细节的观察，并试图从中推断出更多信息时，房门已经完全打开了。

站在门边的身影终于完整地展现在李渡的眼前，李渡却是一时之间无法看清对方的面容。

“房间也会起雾么？”

李渡的念头如潮水。

他见到一个身材略显瘦弱，身上穿着一件朴素的衣服，头发简单地盘在脑后的妇女，正在看着自己。

她眼神里的害怕，仿佛其与生具来的仁慈眼眸。

她的担忧，站在房间门口那里，欲言又止。

李渡拭去的泪，是撇过头的眼窝被心中油然而生的羞愧替代。

此时的李渡不知为何像犯了错误的孩子，面对母亲的不知所措。

“饭做好了，出来吃吧，比起游学的安排，还是身体重要啊。”

“游学么……好了妈，我洗漱完就去吃饭，你们先吃。”

她又深深看了李渡一眼，这一眼关怀如山，压在身上让李渡呼吸不能。

啪沓——

随着房间门的关闭，界断了与她的连系，李渡身形塌下在柔软得像空气的床上，如释重负般的喘气。

李渡整个人像从水里捞起来一样，浑身上下不知何时都被冷汗打湿。

“明明是假的，明明是假的，可为什么……”

看着天花板，联邦建材那保证能使用千万年的，白色的粉刷依然如新洁白。

房间天花板的边缘，装上无缝空调留出的空隙通出的冷气，困扰久视酸胀的双眼闭眼才离开。

盯着窗台，拉上的窗帘随着微风摇曳，书桌的古典透过周围现代制造的工整。

“如此突兀。”

李渡的念头在古典书桌上突兀的发芽。

耿直的、悄悄的钻进房间的光线，一斜照在那张已经写出内容的草稿纸上。

【我的老师，今天您的学生写信给您，是想拒绝您十月的游学邀请。】

“……”

许是黄昏，随着那道金黄的光为点睛之笔，在李渡恍惚的眼中，那张无名的、廉价的草稿纸正在熠熠闪光。

一个荒唐的念头浮现在李渡空旷的思维、早己贫瘠的脑海中。

“只要不触碰那个话题，我就是这里的主宰！”

李渡都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所震惊到了，不过反应过来是啊。

“昏暗的海，【人】一样的老师，容纳灵质精神，就能探寻万物的风弦……”

“海之中我一念生世界，哪怕这些世界并不完整，只有短短的一些片段。”

李渡看着握紧又放松的手。

片刻之后，手掌内竟然突兀的浮现出了一抹绿色，而李渡感受到手里荡漾的生机。

松开虚握，一片树叶被他握在手中。

顷刻间，李渡的心莫名平静了，瞧着那片树叶，先前所有的愤怒，憎恨，厌恶，全部都与手中的叶化风消散，冰释前嫌。

只余李渡的一声轻笑。

“去吃饭吧。”

李渡起身，房间所有顷刻重铸，自成一方小世界。

是山川，郁郁葱葱茶香四溢，偶有几只山鹰尖声高鸣。

是湖海，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海龙鱼群自在包罗万象。

“如果我往前的自述是没有意义，生的虚无的话，那么现在的我就要创造意义。”

走向房门，四周的环境不断变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