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招传送是随机的，目的地在哪并不确定，可能是人间芳草地，也可能是冥界，甚至更下面的九幽。”
“只能往下，不能往上？”
“人间与仙界的壁垒远比人间与冥界要厚，不管是上去还是下来，都非易事。”
废物。
顾宇懒得搭理他了。
话说，从刚才开始，就察觉不到极致之红的气了……
扭头看向露水寺的方向，那边弥漫的红色正在褪去。
极致之红被人干掉了？
不能吧，就先前那股恐怖的“正确”，光是气势就已经不属于自己的仙人姿态了……
顾宇实在想不到极红输掉的画面。
会是姒艾里木或者达里诺尔做的吗？
顾宇沉思片刻，还是往露水寺方向飞了过去。
不是担心极致之红，只是单纯想看看能把她打没气的究竟是何方高人。
留在面摊的莫须有默默喝了口面汤，目送顾宇离开。
本来身份可以瞒住的，结果被冰极那个犊子开了。
所以刚才莫须有直接把他传到了自己的大本营——英反镇。
不知家乡那帮人见到“老朋友”青庭十二月会是什么反应呢
没错，随机传送是糊弄顾宇的，凭他的本事，想连哪里连哪里。
当然，仙界也能连，只不过只能连自家老头子的地盘。
其他地方，莫须有敢连试试，试试就逝世。
不过，这代的天道继承者和自己那代一样，也是压倒性的强啊。
这才二十左右吧，就已经跨过仙人的境界门槛了……
莫须有觉得自己有必要给小师弟卿不休加加练了。
——转场——
真是太巧了。
顾宇是真的没想到居然会在露水城碰到戏纸。
戏纸身边还有两个小姑娘：焰摩·嫉妒忡云，天生魔子·方姝。
奇怪，方姝不是死在泰山府了吗，怎么会在这。
衣冠不整，身上还有不淡的腥味……这是和谁打复活赛勉强获胜了？
“顾大侠，真巧…”
戏纸“巧”字还没说完，顾宇的道问剑就已经穿过了他的胸口。
连心带血抽出剑后，又是两道剑气直接结果了嫉妒忡云和方姝。
魔门掌教该死，魔门喽啰同样该死。
虽说嫉妒忡云是凌云观叛徒，按江湖上的潜规则要交给凌云观清理，但这里可没有凌云道士，避免夜长梦多，直接宰了便是。
至于方姝，死人复活必有蹊跷，但，再怎么蹊跷，再杀一遍也就完事了。
顾宇是这样想的，但“方姝”身上的蕴魔识诅坐不住了。
“你，你居然杀了他！”
黑气从方姝的尸体上冒了出来，怨念直冲云霄，邪恶的魔气向顾宇发起猛攻。
“蕴之识·地养化育！”
面对这来势汹汹的一招，顾宇只是横剑一扫，便将魔气散去。
“不可能，寻空那个老东西都做不到这种程度，你不是普通的超一流！”
识诅立马意识到眼前的敌人不是他能抗衡的，但多年的情义让他放弃为玄玉复仇，弃尸而逃这种事。
他做不到！
“秘法——分灵置换！”
虽然打不过，但自己背后有人啊，从徐庙那花了大价钱学来的秘法，此刻正是使用之时。
“大姐，为我报仇。”
咻的一声，识诅消失不见了，出现在顾宇眼前的是，一团婀娜多姿、亭亭玉立的魔气。
不需要确认身份，只是看上一眼，便能知道这团魔气的身份——蕴魔之神·姒艾里木。
突如起来的置换让姒艾里木一下没反应过来，好在露水城是她布置许久的地方。
一脚踹开地上多余的三具尸体，将厚土悄悄送来的老古董的尸体从地上挖出来。
【作为交换，打的他认清世界的广袤，但不要杀了】
姒艾里木钻进老古董的尸体后，发出一声销魂的呻吟：“啊，有了这幅身躯，就是五天下凡，我亦不惧！
就拿你试试招吧，动坎·生态轮！”
黑色光轮从姒艾里木手中飞出，撕裂沿途一切，速度之快，竟是让顾宇都没反应的过来。
黑色光轮直接在顾宇肩上划过，留下一道恐怖的裂口，白骨混杂血肉，好生恐怖！
顾宇却是眉头都没皱一下，调动体内的龙吟之气，还没一个呼吸，伤口便恢复了原样。
随后，顾宇气势暴增，调动体内内力，加速循环，直接从超一流跨入仙人境！
这是他花谷之战后完善的新形态——仙人模式！
这个状态下，他提升的不仅仅是实力境界，更是生命层级。
毫不夸张的，他已经是凡间战力的顶点！
但正应了江湖上的那句古话，当你是三流时，你的对手大都是三流高手，当你抵达一流境界时，你的对手大都是一流高手。
若是其他情况，姒艾里木可能被动一点。
但祂现在用的，是拥有成仙资质，还活着的时候就被祂用蕴魔气“养”了三年的老古董。
现在的姒艾里木，不好意思，同样拥有仙人级别的战斗力！
“寻仙问道·求长生！”
“动坎·生态轮！”
“墨染·仙临！”
“动坎·生态瘤！”
仙侠剑气对碰洪荒生态，双方你来我往，顷刻间就已经交手了数十回合。
剑气无法突破生态壁给予姒艾里木伤害，生态轮也无法在顾宇身上留下痕迹。
姒艾里木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了。
人间，何时冒出来这么一个强者？
大争之世才刚刚开始，天资卓越之辈有，但将天赋转化成战力也是需要时间的吧？
按计划，自己要做的是借用达里诺尔的名义和身份，在露水城复刻五百年前的天魔之乱。
将事情闹大到上面的沉沦五天不得不下场阻止的地步。
但现在，姒艾里木头大的表示全都乱了。
本来现在在露水城布置一切的，是自己借用天魔珠制造的精神分身。
结果，因为识诅那招分灵置换，自己的本体被从仙界拉了下来……
最搞的是，现在本体下来了，眼前还有个短时间解决不掉的对手。
而且仙人之间的战斗是非常耗灵气的，道标未解除限制的情况下，再打下去，露水城的灵气别说复刻天魔之乱了，自己恐怕连苦谛果都造不出来。
想到这，姒艾里木主动收手，硬吃了一发“心蓝焰·递盏君临”。
靠，这招还能灼伤灵魂！虽然死不了，但灼的要命。
“等等，我们之间或许存在误会，把事情说开了，我们没必要打斗的！”
至于厚土的留言，滚一边去吧，要上他自己上。
“怎么，不是你说的要拿我试试招的吗？现在想要和解？你怕不是在说笑。”
顾宇可不在乎对面是怎么想的，和天魔、心魔相似的黑气，一上来就捏了个光轮往我身上甩。
和解？
做梦！
“寻仙问道·求长生！”
黑气剑气直冲姒艾里木而去，一点没给和解的机会。
姒艾里木心里直骂这是哪个混账玩意教出来家伙，一点礼节也不懂。
罢了，既然如此不识趣，那我就打到这片土地灵气枯竭，到时候，没了仙气护身，直接用“蕴”抢了你的身体！
双方再次交手，剑气划破长空，洪荒之力也将露水城变得面目全非。
约数万回合后，午间的骄阳已落了山，只剩晚霞伴着还不明显的月亮留在天上。
露水城的灵气已急近枯竭。
姒艾里木用的是老古董的身体，许是还有些未磨合的地方，祂先一步从仙人级跌回了一流。
可恶，要不是视差一直没把大慈大悲无明烦恼圣法身德像交给魁应豪，现在佛脉应该就在脚下。
借着佛脉的力量，自己肯定尚有一战之力。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姒艾里木叹了口气，看着还维持着仙人模式的顾宇，眼神里是放弃与释怀。
“你赢了，杀了我吧，用你灼烧灵魂的那招。”
看着求死的姒艾里木，顾宇倒是没急着动手。
一来，是先前莫须有的忠告，四魔之神全部被消灭后，命运会制造更强大的存在顶替他们的位置。
二来，顾宇还有些事情想问。
“你从仙界下来，那我问你，外道，是不是像神话故事里那样，在仙界有一座宫殿？”
仙界每一个存在都有自己的宫殿，外道当然也不例外。
顾宇的问题让姒艾里木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居然没去过仙界。
没去过仙界，为何会抵达仙人级的境界？
天赋强如莫须有，再不进入仙界的情况下，也只能终身停留在人间超一流，无法突破。
除非……像源初求道者那样，有大道相助，体验“模拟的仙界幻境”。
这小子刚才问外道，帮助他的是外道？
惦记这份恩情，所以哪怕是找上仙界都要寻到外道？
脑补一番的姒艾里木微微一笑：“外道殿的位置，在仙界最复杂的环境里，时间长河日不落，起终锚点月相照。
没有时空相辅，没有锚点相助，即使你到了仙界，也到不了外道殿。
想见外道，刚好大争之世开始了，跟着这届的外道继承者，说不定有机会见到祂的化身。”
魔之将死，其言也善。姒艾里木把顾宇能听懂都告诉了他，只待顾宇出手杀了自己。
顾宇却是听的皱眉，不过好在终于是从一无所知到了有点消息。
“那么，怎么去仙界？”
姒艾里木摇头：“每个能去仙界的人的路都不同，通用方法是借助天关石的力量。
天关石……我已许久未关注人间除露水城的其他地方，外面有多少存量不好说，但露水城，天道已近千年未在此留石了。”
天关石？
顾宇从未听过这个词，姐姐没提过，说书人也没讲过。
古书中会有记载吗？还是说要去问徐庙或者绪长生这类人？
等等，莫须有说要把姒艾里木送回仙界。
换句话说，他有去仙界的办法！
“多谢你的消息，作为报答，我就不杀你了。跟我去见一个人。”
顾宇要带姒艾里木去见莫须有，顺便白嫖到去仙界的办法。
姒艾里木却是急了，不杀？那自己岂不是死不了了。
“等等，你是个正派人士吧，我可是个无恶不作的魔头，你不杀我，我就会杀光这露水城的所有人！”
姒艾里木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宇用路边随手拔的一把草堵住了嘴巴。
然后被顾宇提着往莫须有那边飞。
？
不是说来看看极致之红的情况的嘛。
无所谓，露水城的最大反派都被逮住了，极致之红怎么可能还会出事。
回到面摊。
还是熟悉的面摊老板，还是熟悉的莫须有·虚伪之蓝限定版。
不一样的是，莫须有正在被人指着鼻子骂。
“说真的，要不是你现在用的别人的身体，我非得把你打成残废！”
骂人的是一个白兜帽少女，看不清面容，左手拿着一把比人高的镰刀。
镰刀怪是瘆人，颜色介于红黄之间，却又没有橙色的柔和，刃与柄的连接处是一只人头大小的眼睛，它仿佛有智慧般，总是在人看它的时候与人对视。
“天理宽恕者？她怎么会下来！”
姒艾里木像见了鬼一样，祂还没开始搞事呢，沉沦五天就已经派人下来处理了？
这不符合天道殿的办事效率吧。
正所谓呼名有感，虽说珑早就发现了他们，但还是在听到名字的那一刻，才停下对莫须有的谩骂，转身向顾宇二人走来。
“姒艾里木，你要真的想死，大可来天道殿撒野，在人间搞什么玩意，现在好了，拜你和那个白痴所赐，人间喜提肆意病毒！”
“肆意病毒？”×2
珑懒得多费口舌，最后还是莫须有过来将肆意因子的事情告诉二人。
“也就是说，现在露水城的居民全部感染了肆意因子，又因为我和姒艾里木的战斗，这些因子被激活了？
要不了多久，露水城所有感染了肆意因子的人，全部都会被基因改造，变成一个名为肆意的超一流高手。”
顾宇对肆意的了解不多，对八千多个肆意没有概念。
姒艾里木反应可就大了，祂经历过肆意活跃的年代，知晓这个名字的含金量。
“快，趁现在把露水城的所有人都杀了，有一个变了就遭了。”
急了，姒艾里木是真的急了。
这事闹大了，可不是天魔之乱那样一死了之的，祂得被钉在时间的耻辱柱上，永生永世的被折磨。
“来不及了。”
天理宽恕者珑叹了口气，看向莫须有。
“莫沾他人因果，你嘴上说的顺溜，做事倒是按这句话来啊！
你一脚把冰极送出露水城的样子很帅，但他被传送后立马被肆意本体激活病毒的时候，就显得你很蠢！
现在将露水城灭了已经来不及了，肆意已经得到了样品，他在外面分分钟可以再复制出完美的肆意因子。”
珑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得有个背锅的，莫须有，你该上路了。等确定仙柔子转世后，我会帮她恢复记忆的。”
说完，一道波纹在莫须有身边荡开，一个眼神疲惫，长发长须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是莫须有的本体。
镰刀闪过，莫须有人魂分离，肉身随风散去。
灵魂……灵魂没事，毕竟他接下来要去仙界看“监控”，帮忙处理肆意。
“你们两个，要是愿意的话，之后帮我确认一下露水城还有没有活口吧。”
声音落下的一刻，整个露水城都陷入了寂静，虫鸣？鸟啼？狗叫？人声？
通通没有。
镰刀起舞，眼睛一闭一睁后，露水城所有感染了肆意因子的生灵全部死尽。
……
离开露水城已经两个月了。
顾宇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凌云城的大门口。
两个月，他在路上遇到了九十七的肆意，平均一天下来一个半。
他现在明白为什么姒艾里木谈肆色变了。
超一流，还是顶级超一流，数量却比路边的野狗都多……
不，不应该这么形容。
因为路边的野狗在接触了肆意后，也能在一分钟内迅速褪去狗毛，直立行走，变成肆意。
他们就像病毒，到处感染活人。
顾宇病毒不侵倒是没事，只是其他人，就连娄万明也没能幸免。
不久前，顾宇收到了娄万明的传讯，说凌云城有人一夜之间变成超一流高手，喊他过来看戏。
顾宇一下子就联想到肆意因子，急忙往凌云城赶。
只是路上，被太多肆意拖了时间。
这些肆意共享意识，配合起来恍若一人，同时恢复力比如今的顾宇还强。
好不容易摆脱了肆意，抵达凌云城的顾宇，在推开城门的那刻，还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身材高矮不同，胖瘦不一的所有人都长着肆意那癫狂的脸。
所有人表情同步，笑容一致，齐齐转头看向顾宇。
所有人都是超一流，所有人都是肆意。
最前面的两个分别穿着娄万明和小芳的衣服，他们抱在一起，却都直直的看向顾宇。
与露水城只有八千多的人口不同，凌云城巅峰时期的人口是一百三十万。
随着凌云观的没落，人口不比从前，但百万居民还是有的。
百万个肆意，顾宇就是一剑一个，也得挥百万次剑。
可是别忘了，路上仅仅是遇到了九十七个肆意，就让顾宇露水城到凌云城这点路走了两个月啊！
顾宇狼狈的扭头就跑。
毫无疑问，凌云城已经变成了肆意之城。
肆意之城，生灵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