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子并不像平平她们会刻意躲避人的目光,反而会张着稍微有些凸起的大眼睛瞪向郝好,郝好知道这个目光并没有恶意,但还是让郝好看得心惊胆颤。
老太太看到橙子她们过来,第一时间就要朝橙子跪下去,橙子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扶住老太太,看上去动作已经非常熟练。
橙子苦口婆心地对老太太说道:“婆婆,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是我们不收你孙子,只是我们这里没有能够教你孙子的老师。”
老太太指向大门,颤颤巍巍地说道,“你、你们不是专门教这些的学校吗?”
“我们是专门做特殊教育的学校,但我们教的东西和你的孙子不对口。”橙子害怕老太太听不见,特意喊得大声了些。
郝好心里再度咯噔了一下,对于自闭症和阿斯伯格综合征郝好可能分辨不清楚,但唐氏综合征郝好心里非常清楚,如果说自闭症还有纠正的可能,但唐氏综合征几乎没有治愈的可能。
郝好不敢想象,也许这位老太太还不知道唐氏综合征到底是什么,还希望着把孙子送到这里就能得到好的治疗,橙子不敢轻易打破老太太的这份希望,于是不敢告诉老太太实情,但也不敢轻易接受这位学生。
老太太的脸上满是岁月留下的沟壑,在那上面有几条几乎干涸的河流,那正是老太太留下的泪水。她啜泣道:“他妈老汉儿在他一岁的时候就离了婚,他爸爸也扔下他跑了,他爷爷死的早,我也活不了几年,等我不在了谁照顾他啊……”
老太太断断续续地说出这些话,短短几句话就将一家人曲折多舛的命运讲述出来,郝好此刻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悲伤,眼泪也哗哗掉了出来。
眼看这次又是无果,老太太牵起孙子的手,带着他缓缓离开。离开的时候那个小男孩转过头来看了郝好几眼,这次郝好心里不再感到恐惧,而是一股酸楚,眼泪又再次滴落下来。
这天下午,郝好跟着橙子体验了剩下的所有的课程,正如橙子所说,第一节美术课只是开胃菜,后面还有音乐课、形体课甚至是体育课。
一天下来,最难的不是课程设计,而是和孩子们的互动,有时候一个指令你得重复五六遍才会得到应答,但这就是老师们需要做的,重复指令直到孩子们能够尽快的做出反应。
至于孩子们情绪失控,郝好已经见过一米七的平平那样的破坏力,对于这些只有十岁左右的孩子已经算是能接受了。
一天下来的感受就是心累,还是在橙子没让郝好接触更脏更累的活的基础上,那样的活大多是由学校里年纪偏大一点的老师来干的,她们自愿去做这些事,以郝好还是个小女孩的理由不让郝好来接触。但其实她们更多的是怕郝好来的第一天就干脏活累活会被吓跑。
回去的路上,橙子对郝好说:“体验了一天知道我平时的感受了吧。”
“你真该让小龙哥也来体会一下。”
“算了,就他那个脾气,他要是来的话我怕他把我的孩子们给打了。”
郝好和橙子会心一笑,笑过之后,郝好说道:“我明天接着来吧。”
“你不觉得累?”橙子觉得诧异。
“我还是觉得你的做法有问题,我要向你证明,即使不那么严格也可以带好这帮孩子。”
橙子轻哼一声,“可以是可以,工资我给你照常开。但你别忘了排练的事情,我准备下周找个地方去实地演出一下,提前做个准备。”
“带着她们?”郝好不敢相信。
“你对他们没有信心?”
郝好不敢回答,只好默不作声。
“到正式表演那天估计得有上千人在底下观看,我绝对不允许在那样的场合下出现失误。”橙子表情很是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