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舅父喀山愣了愣,嘴里吐出一口槟榔,忽然笑呵呵道,“好小子,真有胆量。
“不过,依你们这么搞,是不是太便宜那狗日的了。
“而且,我问你。你打算怎么脱身呢?他好歹是个老师,万一惊动邻舍,不说十里八乡,总有好事之徒要来逮你。
“要不,我看这事还让我来办吧!你那两个兄弟,果真是有胆量的话,就近在一旁瞧着。我的鞭子也未尝不厉,一定将那狗日的绑起来,叫他吃个三十下的整数!”
舅父喀山愿意入伙,乃西普提自然很是骄傲,但他依然坚持要自己亲手复仇。
那做舅父的也不勉强,当即出力帮忙,准备起了各种必要家伙。
他还关照孩子们,应当先把撤退物资安排妥当,先将行李送走,然后安排好马匹,事一办完,潇潇洒洒,骑上就走。
终于,紧张刺激的复仇时刻来临了。
乃西普提的友军率先发难,他们三步一哨,眼看助教走进茅房点起旱烟,便装模作样涌进教务室,悄悄将大门销上,顶住。
说迟但快,大门一关,乃西普提即刻冲来老师面前,使出掰手腕的气力,一把揪住对方领口。
杨永信果然一惊。他匆忙四顾,顿时大声喊说,“杀人啦!着火啦!强盗杀人啦!”声音之惊慌,声音之响亮,简直就像遇着大灰狼的放羊小姑娘。
乃西普提此时也被对方的叫喊声吓的浑身打颤,神智不清。
但是他很快正定下来,明白眼下不是惊慌的时候,立马喊来副手相助。
托尼盖毫不犹豫应声上前。
他见乃西普提骑在敌人背上,手臂锁住了对方喉咙,于是先拿袖套堵住杨永信嗷嗷乱叫的嘴巴,又下潜抱住敌人一条大腿,用尽力气,终于把可怕的敌人扳倒在地。
至于胖夯八,他一直待在原地,好像入戏的观众,只顾一个劲的打颤。
此时看见杨永信果然倒下,这才赶紧奔赴战场,又是助威呐喊,又是对着地上老师指指戳戳,大声辱骂,学童们也都随声附和,与他一道庆贺起来。
那本在茅厕放松的助教,听见呼喊吵闹,将屎夹断,立即赶到,才发现自己被锁在了门外。
他连哄带骗想要进去,但一旁帮忙望风的中尉喀山握着刀,劝他稍安毋躁,并狠狠说道,“到时候自然请您进去。不过,当下您还是不轻举妄动的为妙。不然,您这位狗日的上司怕会有更大的苦头要吃。”
眼看中尉变了副模样,说话威胁,助教摇着头道,“没想到,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早知道世上没个好人,我费劲还俗干嘛!嗨呀!”
舅父喀山回说,“那位教师对雪梨对学童实在太过野蛮,你是知道的。如今孩子们不过想稍稍教训他一下,我想这不仅对那位教师,甚至对这世界也大有裨益!至于我是哪种人?呵呵,菩萨也有愤怒像,劝人善良并非只有苦口婆心。”
就在二人说话这当儿,里头孩子们早把犯人绑在一根大立柱上,又拉来一张条凳,将他双腿用粗绳紧紧捆住。
眼下杨永信的模样十分滑稽,他吹鼻子瞪眼,摇头晃脑。
他才将口中袖套吐出,便像疯狗一般,唾沫星子乱飞,各种大骂。学童们只觉非常好笑,围着他高高兴兴起哄,又唱又跳。
这时,外头舅父喀山敲门,领着助教一起进来了。
他请助教坐一旁下,说道,“阿达西,你不相信我,但我相信你。你是一个好人,确实。不过,为了我自己,还有这些孩子们的方便,现在,不得不委屈您一下了。”
说着话,舅父喀山掏出一根粗粗的绳子。
这位助教一看,立马明白,他闭着眼睛摇摇头,表示更加愿意坐着欣赏上司挨打,“不必费那个事了,我自己来吧。”
于是助教拿过绳子,自己给自己绑缚起来,但是自缚是很难的,需要一些实力!最终还是上尉喀山上前帮忙。
一旁正在在挣扎的杨永信,听见二人客气对话,以为助教也是一伙的,此时是更加疯狂,他大骂二人猪狗,不知羞愧,又骂学童造反忤逆,将来不得好死。
舅父喀山听了,转过雄壮身子,两步来到教师面前,解下腕间金色马鞭,立刻动起手来。
不得不说,军人的惩戒手法果然了得,他们好像天生擅长这行。喀山第一鞭下去,学究身子当即便皮开肉绽。
挨至第三鞭,杨永信闭着眼咬着牙,只觉痛彻入骨,不自觉的颤抖、哞叫,好像抽抽羊角风一样。
也才至挨了五鞭,他已经坚持不住,满含热泪,喊爷爷求饶。
舅父喀山觉得孩子们在跟前,应该青少年一些,应当有所收敛。
于是他收起鞭子,向杨永信说道,“还剩二十五记鞭子,暂且记下。往后你做老师的,要更同情孩子才是!”
杨永信当下只求放过,连连称是,捣蒜点头。
孩子们见到杨永信如此狼狈,愈发开心,各种喊啊闹啊,更将舅父喀山视为英雄,围着他,拉着他手唱啊跳啊。
一阵欢乐之后,舅父喀山宣布部队开拔,提议大家一起将乃西普提送至村子外头驿站。并且表示他将款待大家。
孩子们高高兴兴接受了喀山的邀请。喀山也邀请助教同行,但是遭到了傲慢的回绝。
舅父喀山回说,“行了,你这教书的饭碗,今天跟着我们一起去也丢,不去也丢。
“大男人,洒脱些!洒脱些!何必扭扭捏捏的呢!我保证,改天我当了基洛夫号艇长,我在里头也办个学堂,一定请你上来做老师!
“嗯?怎么?你不信?还是不愿意?哈哈,你不愿意,那我就逮你上来,把你头发剃光,叫你还做法师,替那些断胳膊断腿快死的兵丁,超度念经!哈哈!哈哈哈!”
说完,喀山领着学童们出发,走时更把大门一锁,丢下两位老师相互体谅相互宽慰。
大队人马来到村外驿站,舅父喀山如约款待了乃西普提的好伙伴们。
饭后大家挥泪作别,甥舅二人也上了马,终于启程。
当天他们走了四个钟点,天已彻底黑了,投宿在一家路边小店。
这里离俄九多大约有五天的路程,但按上尉喀山的骑乘性格,不过三天。
果然,第三天下午,甥舅二人到达城里。
喀山将外甥托付在一位老友家中。
此公名唤多费,长着一对方瞳孔。他之前穷困,在上尉手下当过伞兵,如今结了婚,在俄九多继承了老丈人的手艺,替附近农户们的畜生治病、交配、接生。
多费十分热情的接待了乃西普提,给他安排了舒适的房间还有被褥。
过了几天喀山留给乃西普提一笔款子,足够外甥读书生活之用,便离开回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