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附议红红小姐,她又站出来,点了根烟,翻着白眼说到,如果有人挑三拣四,拎不清楚,执意要开小灶的话,那么就请等大家吃完了再吃吧!
潘金龙一听这样的倡议,顿时架开手臂,眉头直竖,摆出怒气冲冲的军官架势,狗一般呼噜噜咆哮一阵,却是一言不发。
而他那位举案齐眉的伉俪,却把嘴角一挂,下巴一扬,哼一声,表示十分轻蔑,嘴里嘟囔起了些“小婊子畜生精”的脏话。
哪知她的这些脏话人人听的清楚,红红小姐当即摇着腰肢来到她的面前,吐口烟,笑脸道,“哟,小姨娘,嫑乱骂人呀!
“侬个畜生叫哪个畜生呀?
“搁侬杠,我们呀不像你,我们不是畜生,我们也不是偷人偷钱的贼骨头!我们更加不是做了婊子还想处处高人一头的高级婊子!”
军官一听,打断她的话头,说道,“小姐,请你自重一点!一路上就你说话针对我们夫妇二人。我身为军官,再三礼让,现在你又侮辱我的夫人,却是什么意思!”
红红小姐笑嘻嘻先张望大家一眼,然后低头对着潘金龙道,“好了好了潘先生,你也嫑军官长军官短了。
“我倒要问问你,就你五尺不到,三寸丁枯树皮的模子,有啥功绩?哪个封你做军官的?啊?
“我看啊,你就是个拉皮条的哈巴狗,专门爱舔盘子吃剩饭,收泔水,替老板养小老婆的那个什么……嘶……
“啊,对对对,替主子养小老婆的土偶古生!
“哼,像你个种人当了军官,要死咯,怪不得一路上哪里哪里都是个强盗!
“怎么?我说错了?你当我不认得你吗?
“你们伉俪大名我是久仰的了。
“她不是富吉家丢出来,原先洗衣裳的小老婆么,你这个秃头矮子,不是替你们主子看大门洗车子的保安么!
“真当是蟑螂灶鳖鸡,一对好夫妻!”
潘金龙听后大叫道:“小姐,你想死不是?怎么就凭空侮辱起我内人身世来了!
“你这不识好歹的女人,放眼全白玛,哪个敢对老子说这种话!谁敢说,我即刻扒了他的皮,挖了他的心!
“老子一生气,谁都别想活命!”
潘金龙如此这般说着,还跳到一把椅子上,将佩剑抽了出来左右比划。
托尼盖当场吓的躲去了乃西普提身后。
倒是红红小姐满不在乎,她掐了烟丢在一边,瞥眼潘金龙,对他说,“你少来,丢不丢人,就你那点儿三脚猫功夫。”
他两一边争吵,大家一边劝和,正在这时,车队老板来到了店里。
他问过争吵缘由,深怕军官夫妇当真生气,不坐车了,就好声好气两头调停。
最后好不容易调停成功,大家才围坐一桌开始晚餐。
餐后,客栈也没什么消遣项目,外加时间也晚了,店家就引着众人进房休息。
两位小伙伴和巴依老爷住一间。
军官夫妇和红红小姐住另一间。
到了半夜,托尼盖突然肚子咕嘟嘟叫了起来,就跑出去方便。
回来时,他走错了房门,进了潘金龙那屋,还毫不犹豫的就上了潘金龙的床。
当时潘嫂睡的正香,潘金龙因为自备的虎子漏了,正巧在屋子角落里摸黑寻找马桶小解。
待他尿完整整五分钟,一阵舒爽颤抖过后,爬回自己床上,无意间却摸着一颗硬茬茬秃头。
他还以为自己上错床了,摸到的,定是红红小姐那不要命的老情郎!
正当他满以为是,迷迷糊糊走向另一张床时,心中一阵怒火却突然熊熊燃起!
他口中更念念有词道,“妈的,老子卧榻之侧,岂可容下这些淫奔无耻之流!”
说完,潘金龙一气之下,大跨步拿来刚才尿的满满当当的马子,“哗啦啦”一声,全部倒在了托尼盖和他自己老婆的头上!
托尼盖大吃一惊!坐起身来,还以为天亮了!
潘夫人也顿时醒来,坐起身子,大喊大叫。
她叫的十分刺耳,不但把丈夫吓的惊慌失措,也把托尼盖吓的以为自己瞎了!
潘金龙很快厘清状况,他盛怒之下一把掐住托尼盖的脖子,骂不停口,质问对方如何如此大胆,敢来奸污他的妻子!
可怜的托尼盖被他钳住喉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咿咿呀呀迸了半天,只勉强说出,“大爷饶命,我什么都不知道。”
而潘夫人抽抽鼻子,方知自己被丈夫泼了尿,简直气疯了。
她气势汹汹摸下床,掏出床底高跟鞋,连连直往丈夫秃头上死命的敲。
她一边敲一边还追着大喊救命的丈夫骂。
她骂说,“让你扣我尿盆子,长本事了是吧!谁都看出你是个三寸丁枯树皮,现在还吃醋,怕人欺负我!有胆你别跑啊!
“你往哪里跑,给我站住!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啊!你以为我是喜欢你才嫁给你吗?
“你以为我喜欢你醋劲儿大吗?
“你这半点儿用都没得家伙!就你,就你那点儿没劲的烂枝条儿,你还以为我喜欢跟你睡觉吗?”
乃西普提和车队老板听见吵闹,这时也都来到了屋子门口。
他们听着里边儿吵架,心照不宣,点头高兴。
正听着,突然红红小姐也高声叫嚷起来。
她喊说:“强奸人啦!着火啦!强奸人啦!
“救命啊!你这下贱的老头,肮脏的东西!老娘一身清白都被你毁啦!
“你这老不要脸的!别让我活着!否则告到菩萨那儿,我也决不饶你!
“救命呀,来人呀!着火啦!巴依老爷奸人啦,买买提要把我毁啦!救命呀!”
这时候店里头几位伙计听见喊说着火救命,连忙拿着灯烛冲了上来,他们还顺手带了几把家伙。
火光一到,众人让到屋内。
原先大吵大嚷的几位全都顿时静止理智下来。
只见军官夫人披着被单,一个人在桌上抽泣。
那神气的军官现在缩在角落,只穿了套白色棉服,秃头发丝凌乱,身子瑟瑟发抖,好像一只挨冻的小狗。
他的脸和脖子又被婆娘抓的一道一道,简直不堪入目。
房间的另一侧,那放贷的老头正赖在红红小姐的身上。
红红小姐两手揪住胸前老头儿的耳朵,眼泪汪汪。
老头儿只穿了件露陷儿的破棉袄,裤子都脱了,一双腿脚又柴又瘦,造型像极了一只蛤蟆。
乃西普提上前问说怎么回事。
红红小姐流着泪道,“我怕是睡着时就被这老东西给糟蹋了!”
说完,她又呜呜呜哭了起来,求着一屋子人说,请大家记住今晚所见,将来到了白玛城,她要老头儿坐牢!
那倒霉的老头这时苦苦哀求,只要红红小姐撒手。
哪知小姐刚刚答应他的要求,他便卷着被单立起身子反咬一口,指着红红小姐说,“你这女人,还是女人吗!简直白骨精!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老鼠精!
“明明是你之前拉着我的手,把我骗到你床上来的,这会儿又说我强奸你,还要告我!
“哼,我买买提发誓,但凡你告赢了,我宁可自己上吊去死,你也休想从我口袋里夺走一毛钱,不,连一分钱都不可能!”
说完,他一摔门,气呼呼自顾自走了。
这时,军官心情似乎平复了一些。
他趾高气昂走到众人跟前,说到,“各位听见呼唤救火,便立即赶到,果真英勇!
“不过大家也看到了,这里出了几桩闹剧!
“我不知道,今晚是谁故意和我作对。
“当然,据我推测,准是那扛包袱的乡巴佬!
“那冒昧糟糕的家伙!我绝不饶他!明天我不把他弄死,我就不配跟祖上一样姓潘金!”
时间已晚,军官这番昂扬说话,众人不过随便点头,草草依了他。
由于军官夫妇的床榻已经成为茅厕,店主人征求过红红小姐意见后,请她二人将就一晚。
车队老板则邀请潘金龙一道休息。
众人散讫,乃西普提回到床上时,发现托尼盖早就盖好了被子。
他哆哆嗦嗦像个撞了邪的人。
原来就军官夫妇争吵追打时,他就趁乱摸黑偷偷溜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