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的他，似乎已经不在乎什么杀戮与否了，他是在为了更高的目标而战，以至于从前的坚持轻易被抛到一旁。

是什么？权力？地位？金钱？

或者是家人？伙伴？恋人？

雷昂的思绪纷乱如柳絮，结成一团，遮盖住了他的斗志，他已经毫无战意。

“你为什么要杀他？”雷昂还是问出了这一句话，“从前，你绝不会解决毫无反抗能力的敌人，你变了。”

“我是变了。”燕回天面露疑色，“可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变了。”

“你不再是你了。”

燕回天沉默不语。

“你再也不是你了。”雷昂难以置信道，“从前的燕回天去了哪里？那个温柔的人，在哪里？”

“你个叛徒没资格说这样的话！”

燕回天终于打破了沉默，他瞪视着雷昂，破口大骂：“叛徒！为什么我变了？那还要问————你当年干了什么。”

雷昂像是被什么烫到似的，反射性地捂住耳朵，一双眼睛中充满痛苦和迷茫。

“装作听不见就能逃避一切？好，那就让我再讲一讲，到底你曾经干了些什么，我愚蠢的朋友啊。”

“你曾是我最亲密的朋友，可是你却出卖了我所有的家人。”

“你毁了我的全部，我不曾怨你，因为你绝非有意，只是被人利用，只是————”

燕回天的双眼里已经盈满泪水。

“为何一次又一次？先是家人，再是我的同族兄弟，再是我最爱的妻子，最后还要嘲笑我变了？”

雷昂摇动双手，面露痛苦之色道：“我不是说你投靠联邦是错的，我们都没有错，我选择了旧日，你选择了未来，是我不能接受你这样滥杀。”

“旧日？呵，别把你的那副狼心狗肺说得那样好听！我的氏族忍受不了帝国压迫，想要加入联邦，却因你而被剿。”

“未来？更是可笑？我有什么未来？我燕回天就是一个旧日的游魂，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罢了。”

“滥杀？简直荒唐！他弟方羽就是带队屠杀我氏族的人，有仇报仇罢了。至于他，报仇失败被我斩杀，更算不上滥杀。”

燕回天高扬左手紧紧抓住头发，面容狰狞地大笑起来。

“我们曾经是以拳相交的挚友，而现在又是至死相逼的仇敌，上路吧，我会记住你的。”

一声响指。

白光迸发出来，高温吞噬撕扯着空气，碎片四溅，那是燕回天早先从机械臂里拿出的追踪自爆机器人。

只是一块硬币那么大，爆炸时却能将两人推飞出去，燕回天在空中打着旋跌落，一阵尘土铺天盖地般震落在他的脸上。

他紧紧闭住眼，在无尽的虚无之中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

时间一秒一秒的飞速流逝，但当他在睁开眼的时候，却好像过了千年一般。

眼前不再是那个阴暗逼仄的通道，而是小时候那间充满温馨的房屋。燕回天不由得觉得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可当他伸出手来，却发现身边的一切只是虚影。

他流泪了。

这是一场梦，这里是他的过去，这里是他的记忆，这里是他的伤心之地。

这里是第七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