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呀哦呀,这位公子也是眼光独到呢,今日得幸见到二位,不得不说既是缘分也是乐事啊。”摊主说着微微睁开了一直眯着的眼,又将那双长满老茧的手从袖管里抽了出来,朝自己的商品摊了摊,“实不相瞒,我确实是个游商,哪里安宁些,就带着我那徒弟随我去哪暂住一阵。卖卖自己收集和制作的一些小玩意来维持生计呐。”
“小玩意?”满穗漫步上前看了看货架上的玩意,“拨浪鼓,泥人,响球……还有一些发簪之类的饰品,确实是种类颇多呢。摊主您还是个手艺人呐?”
“姑娘过奖了,只是些维持生计的小技而已。这些也不全是我自己做的,有一些是用我做好的成品,以物易物换来的东西嘞。”摊主说着又捻了捻自己的两撮小胡子,微微有些得意,“姑娘说话中听,长得也水灵。今日有缘得见,若是姑娘在我这看上什么东西,无论是什么,我都愿以半价卖给姑娘和公子。”
“半价?”满穗惊讶地微张着嘴,又低头看向那千奇各样的饰品,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连连谢绝道,“不可不可,若是如此,那摊主您还怎么挣钱?”
“姑娘说笑了,买卖只需双方都满意就是好的。我今日听姑娘说话中听,便已盖过那些原本的小利了。”摊主似乎并没有打算改变主意,转而看向了穗身后的良,“姑娘既不愿意挑选,那便由与姑娘同行的这位公子来选吧。”
“我?”良略微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稍稍确认道,随即也很快摆手拒绝了摊主的提议,“我不行的,我向来对买卖没什么眼光,这挑东西的细致活实在做不来。”
“哦呀哦呀,公子这话就说得不对了。不过公子既然说到眼光,那咱们就用眼光来说好了。”摊主微微笑道,随即将手朝穗的方向摊了摊,“公子能与这位姑娘同游,想必二位自然是一定程度上合了彼此的意。也就是说,公子今天作为随姑娘出游的同伴,是姑娘的眼光。那公子就该多相信姑娘的眼光,大胆做些决策与选择才是。”
“这……”良隐隐有些回答不上来,反观自己身前的穗应该也是听到摊主的这番话语,却是没有什么反应,似乎也在等待良的回答,“说的倒也有些道理。”
“更何况,姑娘长得如此水灵,鄙人自认为我的这些玩意中,自然也有些饰品是鄙人自认为不会让姑娘蒙羞掉价的存在。公子何不试试以自己对姑娘的了解,为姑娘选上一选,权当是个经历如何?”摊主见良有些动摇,立刻乘胜追击着,“公子看姑娘这副容颜,不觉得选件对的为她锦上添花亦是妙哉吗?”
“嗯……”良试探性地再次观望穗的反应,却见穗似乎刻意将脸转了过去不让良看清,又想到自己最近似乎惹恼了穗,不如趁此机会尝试补救补救总归不亏,随即便也走到穗的身旁,开始在那一堆饰品中挑选着,“那……我就不多客气了。”
“唔……”穗听着身旁时不时响起的各种饰品碰撞的声音,也是微红着脸偷偷往良的方向瞄去,“我倒要看看这木头能给我选出怎么个物什——”
“啧……”良不断对比挑选着货架上的饰品,但似乎迟迟无法得到满意的选择,在翻找对比了许久之后,目光终于渐渐落定在一物之上,“嗯,这个的话……”
只见良最终缓缓拾起了一支钗子。那钗子隐隐闪着些许金光,虽然比不上真金那般闪耀,但也足够艳丽夺目。钗子的一端雕着一簇水蓝色的花,两条细长的链子从花的花蕊出延伸坠下,末端刻着一对鸾凤,虽然受限于材料本身的大小并不算显眼,但细看之下却已足够栩栩如生。
“哦呀哦呀,”摊主的眼睛不由得睁大了些,“公子说是对自己的眼光不自信,却是一眼挑中了我这最珍奇的玩意了呢。这东西是早些年前我刚从一户人家那用不少玩意和一些银钱换来的嘞。我记得那是一户自称是从陕北那边甘泉附近逃荒来的人家,当初因为饥荒和战乱带着家人四处流离,以典当嫁妆家财度日。这钗子是那人自称最宝贵的东西了,只是当初迫于生计实在无可奈何才与我做了交易……”
“既是如此珍贵的物什,那还是算了吧。”良隐隐萌生了些退意,便打算将那钗子放回原位,“店家已经半价赔本与我们了,还是不挑太贵重的了。”
“公子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孑然一身无子无女,这钗子留在我这也是迟早被人买走的,便是让公子来当那个买家又有何妨?”摊主伸手拦住了良想要放回原位的手,有些不满地瞪了良一眼,“况且虽然我做的只是些小玩意,但既然出来游商,那自然要以诚信为本,既然许了任二位挑选,岂有不舍的道理?公子若实在过意不去,那可否告知公子相中这钗子的原因,也算是与我有个交代,我也能安心将此物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