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豫亲王话，奴才多方打听，一直没有尼堪的下落。明军也没有特别的举动，想来尼堪被明军所迫，不知躲在了哪个地方，一时联络不上。”博洛其实心中明白，尼堪肯定是凶多吉少，不过可疑的是明军并未大肆宣传，这不符合明军的逻辑。如果在以往，明军肯定把尼堪的脑袋割下来传首各军，早就应该有消息传出来了。

“孔王爷，明天大炮攻城，何时能轰开城墙？”多铎的思维有些跳跃，孔有德连忙出列说道：“回豫亲王话，杭州城墙牢固，恐怕得几天才能轰开。不过，城上的大炮威力实在是大，我炮阵已经损失了一百多门大炮。而且他们的炮弹还是能爆炸的，我炮兵损失了三成人。不过昨日他们有几颗炮弹没有爆炸，奴才已经让人拆开研究。奴才的意思是我们也做一些能爆炸的炸弹，这样能更快的轰开城墙。”

“哦！那什么时候能做出来？”多铎一下感兴趣起来，前几日的炮战他也看了，确实对方能爆炸的炮弹威力远超自己的实心弹，如果能对着城墙来那么几颗，想必不管是城门还是城墙，都能很快轰开。

“匠营正在研究，顺利的话三天内就可以做出第一批来。奴才是想着，等这批炮弹做出来，我们再与他们炮战，否则总是我们吃亏。另外，做出这种炮弹后，即使是壕沟恐怕也能攻打，试想如果炮弹在壕沟内爆炸，里面的人不是都得给炸死！另外，明军的震天雷奴才也让人拆出来看了，我们也可以制作一些，这样只要迫近壕沟，就可以把震天雷扔进去。”孔有德认真说道。

孔有德的话让多铎一下子兴奋起来，大叫几声：“好，好，好！孔王爷做得不错，如果攻进杭州城，你部当为第一功，到时由你部先进杭州城，给你一天时间别的部队再进去。”

多铎的话让别的将领把羡慕、嫉妒的目光投向了孔有德，能率先进城，而且在杭州城先呆一天，不知道孔有德能刮出多少银子。清军目前还是以抢劫为主的军队，虽然进关后不再那么明目张胆、肆无忌惮了，但对于敢抵抗的城池，还是会抢劫、屠城，抢劫是为了钱粮，屠城是为了震慑，各有各的目的。而第一支进城的队伍其实就是享受了抢劫优先权，可以抢到最多的份额，象杭州这样的富饶之城，一天时间可以抢到的财富简直可以算得上是天文数字。

孔有德谢过多铎，接下去却小心翼翼的说道：“奴才以为，在开花弹做出来之前，炮击暂时停止，否则大炮损失过大，反倒对以后的攻城不利。”

多铎哈哈一笑，说道：“不然，炮击要一直不停，要持续给城头以压力。再说，昨日不是为你的大炮配上盾牌了吗？我们也要试试盾牌的作用。你们可以轰得慢一点，但绝对不能停！”

所谓的盾牌，其实就是在普通的木盾下面搭了一个槽，在槽上堆满了土袋，这种方法其实是从对面壕沟的布置上学的，这样一来，对面的炮弹打在土袋上，即使爆炸，也不会伤到大炮。盾牌下放着一排滚木，开炮前把盾牌移开，开完炮后再把盾牌移回去固定好，这个点子是由一个匠人提出来的，经过孔有德和多铎认可后开始实施，军中匠人多，经过两天的赶制后，大量的盾牌被制作了出来。

见孔有德还有犹豫，多铎说道：“洪大人传来消息，新近南京又赶制了一百余门大炮，目前正运往杭州，近几日就会到。总之大炮不会少，还会越来越多。”

孔有德终于点点头，答应了下来。取得南京后，大量的匠人被集中了起来，同时收缴了民间的大量铁器制作大炮，而且军中已经采用了铁范法铸造大炮，现在每天都能铸出几门炮，孔有德的炮营也从原先的百来门增加到了上千门，可惜在江阴和杭州城下被炸毁了不少。不过只要有足够的大炮补充，剩下就是炮手的培训问题了。操作大炮说难其实也不难，只要有人带个几天，基本也就会了。既然大炮已经在路上，即使损失些也是可以接受的。

太湖上，卢象观看着巨大的船队，不禁心中豪情万丈。在江阴城下休整了十余天时间，这期间，朱慈烺对义军进行了整顿，义军分为两支，一支成为陆军，改编后成为北伐军独立二师，以荆本彻为师长，孙兆奎为副师长，王期升等人为团长。另一支以现有的船为基础与北伐军水军合并成立北伐军水军第一师，师长为吴昜，副师长卢象观，黄龙彪等人为团长。此刻，卢象观正带着黄龙彪的一团和侦察旅三营一起前往太湖西北岸的宜兴地区，目的是断绝清军的水上补给线。

吴昜则率领其他部队前往白龙桥附近解决盘踞在吴江的清军水师，朱慈烺带着北伐军前往常州府，准备攻打常州、镇江，有机会的话直接攻打南京。

此时清军从运河南下的水路已经被切断，不过他们还有另外一条水路，即从镇江过丹阳、金坛、溧阳、宜兴进入太湖，江南地区水网密布，船运成本及便利性远超陆运，只要截断水运，相信清军在杭州城下的军队必会陷入补给断绝的地步，如此杭州之围自然可以解除。

太湖微风徐徐，不面起伏不定，卢象观的心情也随着湖面起伏，几个月前他率义军准备攻打南京，出发时豪气冲天，可现实却一再打他的脸，失败一次又一次，几万人的队伍最后只剩下几百人逃入太湖，这样的经历告诉他，自己并不象兄长一样有着过人的军事天赋，所以此次虽然名义上是由他带队，但他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有事就多与黄龙彪和余亚楠商议。

宜兴是卢象观的故乡，这里的地形地势自是熟悉得很，溧水从宜兴穿城而过，最终汇入太湖，他们的目标就是把这个出湖口控制住，片帆不得入湖，这是朱慈烺的命令。虽然朱慈烺知道卢善元肯定能守住杭州，但如果能够给予简单的帮助，杭州守卫战当然能够轻松很多。

“到了！”卢象观拿着望远镜笑着说道。

余亚楠与黄龙彪也拿起望远镜向前看去，果然，远处点点白帆后面就是一片芦苇荡，而芦苇荡的中间就是一条宽阔的大河。

“副师长，你看我们是直接杀过去，还是绕个大圈包抄过去？”黄龙彪问道。

“我看前面这些都是本地渔船，暂时没有看到清军的船只。我们先过去问下情况再说吧，如果有清军船队刚刚过去，我们就兵分两路，一路去追清军，一路就堵住这个河口。”卢象观说道。

黄、余二人点点头，这是应有之义。暂时他们不会上陆作战，不过湖上绝对不能有清军的船。而堵住清军船队最好的位置就是河口，只要把这里堵住，清军除了走陆路外别无他法。见两人都没意见，卢象观直接命令船队一分为二，自己带队堵住河口，而黄龙彪带队沿着湖边一直抵达至湖州，那里也有一个河口，可以通过余不溪溯行至德清。

余亚楠的队伍也一分为二，一队在宜兴上岸，一队在湖州上岸，看看有没有运气偷袭一下官道上的运粮队。分工完毕后，随着旗令发出，船队一分为二，卢象观慢慢向河口靠去。

近了一看，果然卢象观的判断没有错，河口位置大都是渔船正在作业捕鱼。见到船队驶来，渔船四散而逃。卢象观吩咐几艘小快船前去追赶问话，自己则带着队伍直趋河口东岸，那里有一个废弃码头，不过停些小船运上岸毫无问题。

过不多时，两艘快船一左一右挟持着一艘渔船过来，船头站着一个愁眉苦脸的老头。忽然，站在卢象观旁边的一个护卫大声叫道：“阿爹！”这个护卫姓聂，名叫聂磊，从卢象观起事时就跟在身边，一直跟到现在。

渔船上的老头听到熟悉的声音，明显一愣，抬起头来仔细看着，不过他年老眼花，加上聂磊穿着跟旁边的人一样，一时间却是认不出来。很快船到了近前，聂磊迎上前去，对着父亲就跪下磕头，口中喊着：“阿爹！”

此时聂父也认出了自己的儿子，眼睛不由得湿润了起来。上了大船后，父子二人有些激动，互相哭诉别情，过了一会，聂磊才向父亲介绍了卢象观，并说明了来意。

聂父想了想后说道：“卢相公说得不错，清军确实几天都会有船从这里驶过，不过一般他们会在宜兴城附近歇一夜后再过来，赶到这里刚好是上午，晚上他们会在湖州上岸。听里长说，明天有一支大船队过来，让我们不要在这附近打渔，万一被清军抓到他可就不管了。”

卢象观想了想，说道：“你们的里长是姓钱吧？等会我们一起去见见他，正好向他打听打听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