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口的椰树摇曳下,来往的人或是在织罗修网,或背着鼓鼓装满鱼篓奔走贩卖,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严公甫这伙海盗进入香洲岛海口就像一把锥子落入谷堆,好不显眼。但来往的人神情不变,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香洲岛虽大,能活人的就几处,本地的官府势单力薄,弱小的可怜,全靠外界支持。
一个月前,西江巨寇进入香洲岛海口,悍然袭杀官府,官府无力反抗义豕朱贲迅捷如飞豹般的凶狠,只能被这般强硬的武力镇压。紧接着义豕朱贲派人封锁琼州海峡上的海陆通道,以阻地方来援的水军进入。
这弹丸之地遐方绝域,交通不便,诺大的海岛只靠几条通道与外界联系,琼州海峡一封锁,香洲岛犹如一个人被掐住喉咙,动弹不得,无奈受制。
香洲岛上人人自危,一时间西江巨寇之名传遍全岛。
奇怪的是,本地居民的日子居然好过起来。
严公甫和刘金来得最慢,却是四个都统里受到待遇最好,可见凡事不是争得快就得最好。
俩人一路走进官衙中,见里头全是封豕海盗把守。刘金经历得多,虽然心中惊讶,面上却比二当家淡然。
走到后头,刘金越走越惊,反而严公甫沉稳下来。
一路上印入二人眼帘的是一根接一根木头,上头赫然是穿着官袍的衙役,以及县令!这些差役身上破烂衣服下是一道道绽开的皮肉,周围伴随密密麻麻的蝇虫嗡鸣,每个人虚弱的脸上泛着殷红。
这些人被俘虏后,便用铁锁捆死在木头下,无论刮风下雨都在外头暴晒,如此严酷为的就是震慑不安分的人。
“龙头还真敢做,这可是官府啊。”严公甫喃喃自语。
刘金嘴角一勾,悄声说话:“龙头这样做,可不仅仅警告外头的人。”
严公甫心中一凛,收起轻松的心态。后头的齐召南三人看到如此残酷的手段反应不同,默然跟了上去。
踏槛入门,‘明镜高悬’牌匾下坐着一人,一身黑色短襟长裤,虎头豹眼,手指扣着七品官印。
义豕朱贲!
在他两旁“肃静”“回避”牌旁放了四把大红酸枝座椅,其中两把坐了人。一者书生打扮,另一人则是满头白丝,手里在逗玩小猴子的暹罗婆。
齐召南在她身上闻到一股阴毒、糜烂的腥臭味,像是浸泡在死人堆里。
“哈哈哈哈。公甫、刘金,你们来了。”
二人一拱手,分开入座,只留齐召南三人站在大堂中央,受四方注视。
“额..公甫,这是?”
还未等严公甫开口介绍,齐召南上前一步对着朱贲拱手一礼:
“某齐道济一介散人,在泉州被官府逼得无路可走,幸得龙头及二当家收留,感激不尽。”
“龙头,齐兄弟是闾山派的红头法师,在湖窟公时就是他出手力抗十夫人,这才保下我们一众兄弟。”
朱贲的眸子瞬间亮了,他手底不缺凶狠搏杀的海盗,懂得法术的却寥寥无几。严公甫的性子他知道,这话虽有些夸大,挤挤水份,十分总有三分打底。
最重要的是能在厌后手下走过,不死才是关键!
“闾山派的红头法师?敢问法师你家供得是哪一位娘娘?”暹罗婆突然问道。
齐召南瞥了她一眼,不屑一笑,正身对着朱贲回答:“慈航道祖一滴血,临水圣母陈太后。”
“你!”
这番高傲姿态顿时令暹罗婆脸色阴沉下来,她狠狠剐了齐召南一眼,手里的猴子被弄痛顿时龇牙咧嘴,从她手里逃走。
中土上国的法脉鄙夷蛮夷自古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