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通文馆的大门外,罗列着一众人马。
清澈的天空,柔和的朝霞散落在太原古县城的每个角落;几声喜鹊的鸣啼,悄悄地唤醒了熟睡的夏蝉,蝉鸣鸟叫之声,便响传开来。
古县城的主街道上,两架马车早已停放在路的北侧。为首的马车,为四匹白色的西凉白驹拉拽,这西凉白驹本就稀少,这么多年,宋召召便也只得了这么一匹,可是没想到,通文馆内,却有四匹之多用来拉车。
西凉白驹所拉拽的马车,通体粉饰了珠光白的油漆,据说这油漆里添加了大量的珍珠粉,在太阳的照射下,反射着珠光,熠熠生辉。马车的空间十分高大,可以乘坐四人,分主座和两侧的斜座,但是整体的规格,要比宋召召的车马花楼小了许多。毕竟这架马车是用来长途跋涉的,而宋召召的车马花楼,则更像一个小型的移动宫殿。
马车的车身,用金漆绘画着敦煌火焰纹的图样,马车顶的四角,分别悬挂着一枚纯金的铃铛,这铃铛上面錾刻着宝相花的图样,精美绝伦,据传要一位有着几十年手艺的老师傅,锤炼锻造月余,才能做好一枚。
远远望去,这架马车仅有金色与白色两种色彩,高贵中,又带有些许典雅的韵味,与大祭司的身份不谋而合。
而后面的那架马车,相较于前者,显得朴素了些许。马车依旧由四匹骏马拉拽,不过骏马由西凉白驹换成了枣红马。马车的车体,也是寻常木材的棕红色,内饰也有软垫坐塌。虽说不及前面的白马香车看起来华丽,却也不是寻常百姓可以用得起的车马。
李嗣源早已带着李存礼,李存孝,李存忠,沙陀族的巴氏三兄妹以及一众通文馆的男弟子,在门外等候。大祭司此时,已经与宋召召一前一后,朝着大门外走去。
“恭迎大祭司!”以李嗣源为首的一众人等,看到了大祭司迈出了大门的门槛,纷纷跪了下来。
“都起来吧,毋须多礼!”大祭司伸开双手,示意大家起来。
只见今日的大祭司,褪去了祭祀时穿着的华服美衣,换上了一身纯白色的轻纱素衣,所有的青丝全部盘至头顶,两侧各插了三只素银镶嵌赤玉的簪子,整个人显得格外的素净。而她的怀中,抱着昨日的那个锦盒,里面装着的,应该是七星盘。
她的身后,宋召召换上了一席帅气的红衣,脖领处的围巾十分显眼。她的青丝垂于身后,头顶盘了发髻,带上了纯金贝壳样式的发冠,头顶两侧垂下了由红色渐变至紫色的飘带,整个人英姿飒爽。
“圣主,你这是做什么?”大祭司看着不远处的两架马车,问道。
“回禀大祭司,此番前往南越,路途遥远,在下怕路上艰辛凶险,便备足了吃食,被褥,护卫,以保大祭司的周全。”李嗣源道。
“你是还嫌我这出行的动静不够大吗?”大祭司显然有些生气。她走到了第一架马车的面前,“不过是寻常的出行,你把这白马香车都拿出来了,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大祭司说。
“白马香车,一日可行千里,这车,您是务必要坐的。”李嗣源道。
大祭司抚摸着四匹白马的马背,继而抬起右手,以手掌化形,挥动出一缕剑气,四匹骏马的缰绳便断裂开来。
“我一匹,郡主娘娘一匹,那两位小姐妹一人一匹,足够了。”大祭司说着,又看了看李嗣源,“你有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我。出门在外,衣食住行都要兼顾,我却忘了带些钱财细软。你去为我准备些金锭子和金瓜子,以备路上之需。”大祭司说。
“如若没有侍卫随从,在下恐怕。。。”
“李嗣源!”大祭司的眉头忽然深锁,语气也变的严厉了些,“我看你真的是年岁大了,做事如此婆婆妈妈。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不想再做重复。”
“大哥!”李存礼轻声叫着李嗣源,李嗣源看了看李存礼,又看了看大祭司,他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大祭司!”片刻过后,巴尔从内殿跑了出来,他的手里捧着一个袋子,里面圆鼓鼓的。巴尔撑开了袋口,里面金灿灿的一片。“这些金子,您带着。”
大祭司接过了钱袋,从里面掏出了几块金锭子,塞入了袖口里,继而看了看梵音天。
“出门在外,金银财帛自是不能放在一处的,不知这位小妹妹可否愿意为我分担存放?”大祭司道。
“承蒙大祭司的信任!”梵音天走上前去,双手接过了钱袋,放进了自己的包袱里。
四人骑着西凉白驹,一路朝南飞驰而去,转眼,已经过了一天的光景。晓星下沉,银河烂漫,气温,也渐渐的降了下来。此时,众人已经行至了一片竹林林海之内。
月光洒向竹海,将翠绿色的竹叶映得银白银白的。微风夹杂着竹叶的味道,熏得整片竹海生机盎然。往远处眺望,是一排排笔直的翠竹,没有小路,只得借助月色分辨方向。众人下了马,牵着马匹,在竹林中艰难地行走着。
“没想到,在晋国,还能有这样一大片竹海。若不说是在三晋大地,还以为是误入了江南。”宋召召道。
“竹叶青酒,虽是以汾酒打底,却也保留了竹叶的特色,我晋国盛产竹叶青,自是需要大片竹海的供给。像这样的竹海,在三晋大地的深处,不知还有多少。”大祭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