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祈捏住沧涴的下颚,逼她看进他眼中,那双干净勾人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眸色莫测:“你到底想做什么?”
指腹下的细腻柔软令他忍不住地细细摩挲。
很显然,她在刻意接近他。
若是宗亲大牢内那一日她的亲近还不足以说明,今早和今晚的反常却是再明显不过的证据。
今早他发现了她是临淮的人,她立刻给他下了毒药。然而方才又奋不顾身地救了他。
沧涴迎着临祈审视的目光低低一笑:“你以为呢?”
见临祈没有开口,顿了顿,她缓缓道:“我不过是觉得你是夫君的弟弟,所以想多加照拂罢了。至于今早,我第一反应的确是想杀了你。”
临祈眼中的神色沉了下去,捏住沧涴下颚的手也微微用力,把她的身子带过来了些许:“那你告诉我,你分明是七皇兄的人,又为何要嫁给大皇兄。”
两人之间只有咫尺之隔,她的身子轻轻贴在他的身上。初夏的衣衫不算薄,但两人之间挨得太近,他甚至能够感知她身体的温度。
沧涴没有说话,仅是凝视着他,深深地看进他眼里。临祈似乎也没有轻易放过沧涴的意思,两人一时之间僵持了下来,安静得能听见一侧火光细微的爆破声。
良久的静默。
沧涴忽然道:“我有选择吗?”
临祈一愣,却听沧涴又道:“我有选择吗?父皇赐婚,夫君亲口答应,丞相府皆大欢喜,没人会问我的意见。”
临祈看着火光里自始自终都面色平静,似乎嫁给谁都无所谓的沧涴,心里生出些微妙的感觉,沧涴的确没有选择的余地,便是她反对,丞相府也绝对会强迫她嫁给临渊,而临渊,他本就喜欢沧涴,更不可能放过她。
沧涴拍开临祈的手,自顾自地靠着一块石头躺了下去:“我累了。”
她其实有选择的余地,临淮曾在她出嫁前问过她,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临渊。不过是她告诉临淮,让他不必操心罢了。
沧涴的身体毕竟虚弱,醒来没多久,她就又睡了过去。
临祈的睡眠一向很少,今夜更是莫名的不困,他借着摇曳的篝火,打量着蜷缩在自己身侧的人,她的呼吸声平缓,但眉心却紧紧蹙起,身子也微微颤动,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
他似乎从来看不懂面前这个女人。
犹豫了一瞬,他还是勾手抱过了沧涴的身子。娇软的身子甫一入怀,方才莫名失落的心仿佛瞬间被填满。他的下颚抵在她的头上,静静地抱着她坐了片刻,方才躺下去。
他只是想知道抱着她睡是不是真的不会梦靥,他如是告诉自己。
临祈没想过自己能一夜无梦地睡那么久。
他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身上被重新搭上了自己昨日的那件外袍,怀里的人也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他却分毫没有察觉到。
临祈神色不明的眯了眯眼,他的警惕性何时变得这般差了?
分明是阴冷的天,他的额间却是起了细细密密的汗。一直到夜幕落下,凉意侵袭,他身上的湿汗仿佛才干透。
身旁是安然吃烤鱼的沧涴。
临祈的目光情不自禁地留恋在她身上,他们掉下断崖已有五日,临渊还未寻来。他私心里竟然希望临渊永远都不要找来。
这样简单又安宁的时光,是他梦里都不敢奢求的。可如今却切切实实地出现了。
沧涴捻起一块鱼肉咬进嘴里,外焦里嫩的鱼肉甫一入口,那股又酥又嫩的滋味便在唇齿间弥漫开来,香味百转迂回,连鼻息间似乎都隐隐萦绕上一股令人垂涎三尺的香味,她满足地眯了眯眼。
崖底分明没有半点烹饪用的佐料,也不知道临祈是如何烤出来的,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吃。吃完一条烤鱼,沧涴正欲再拿,却发现树桠架起的烤架上一条鱼都没少,她略微诧异地转眸,见临祈仅是看着她,半点没动面前的烤鱼,惊讶道:“你不吃吗?”
这些时日,沧涴没有半分焦急,只有偶尔会问起他有没有找到出路,但他说没有,他也从未在她脸上看见过失落这种情绪,便如方才。临祈忽然有些疑惑:“你不想回去吗?”
沧涴翻过烤架上的烤鱼,寻找烤得最金黄的鱼,不甚在意地应道:“你不是在找路吗?”
这些天一直是临祈忙里忙外,连寻找出路都是临祈,她倒像是一个来崖底悠闲度日的闲人,日日等吃等喝,她偶尔想下厨都被他以伤势未愈拦下。
临祈问道:“万一找不到呢?”
闻言,沧涴微蹙了蹙眉。
临祈有些紧张,莫名的紧张,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紧张的原因。
片刻后,沧涴莞尔一笑:“找不到的话,就在崖底一辈子也不错啊。”
临祈被沧涴脸上的笑晃了眼,一时之间竟分不清她是真的不在意还是欺骗他。
沧涴顿了顿,又缓缓道:“但我估计你会不习惯这般清贫的日子,不仅需要自己动手才能吃饱穿暖,还要额外照顾一个手不提肩不能挑的我。”
临祈脑海中蓦然浮现出两人永远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崖底,他会照顾她,她只需要开心地过日子便好,便如这几日一般,只有他与她,再无他人。
这样的一切,他求之不得。
种种画面在脑海中闪过,等临祈回过神过来时,发现沧涴正看着他,他这才想起他似乎还没回答他,张了张口,正想说话,却又被她开口阻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