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村处于大盛朝南边,依山傍水,群山环绕,位置偏僻。
正是清秋八月,晨间的风夹着凉意,一条小路从村口一直通到田里。路上,村里人扛着锄头,拿着镰刀,脚步轻快。风拂过,路边树叶簌簌,晨曦透过树缝洒被剪碎,落到肩头、锄头、路上,田野金色翻滚。
出村口不远,快到田里时,“呀!那是什么?”说话的人名叫李招贵,是李家村的村长,皮肤被晒得有些黑,四十多岁的样子,饱经风霜的脸上已经布满沟壑。李家村加起来也就十来户人家,虽是村长也只是家境稍微好些,但依然跟普通村民一样主要种地为生。
拿着锄头跟在李成身边是他的儿子,二十岁的样子,身形健硕,面容朴实,李成听到他的惊呼声,看向自家田里,远远的看不真切,不确定地出声:“爹,那是马吗?”村中有养牛羊的人,马却是稀罕物,一般人家可买不起,也养不起,他们村里一匹马都没有。虽然有些距离,李成能肯定那站在他家田边不是什么牛羊。
李贵一巴掌拍向儿子的后脑勺,大喊:“管它是什么,别让它把咱家田里的稻子踩坏了。”急忙跑了过去。李成揉了揉后脑勺,嘟囔了句“手劲真大”,也跟了上去。总归是年轻体健,李成跑得比他爹快,到自家田边时,看清了。果然是匹马,静静的站在田边,枣红色的毛,身上很光滑,像搽了油似的,油亮亮的。李贵也赶了上来,李成来来回回地打量着眼前的马,憨厚一笑,道:“爹,这马长得真好。”
李贵也看出了这马不普通,疑惑道:“这么好的马为何跑到这儿来了?你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人?”
“什么人?”李成环顾四周,“没有啊。”正说着看到田里有块地方的稻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塌,李成手一指,“爹,那里是不是有个人?”
两人握紧锄头镰刀缓步上前,田里确实躺了一个男人,一身黑衣,沾满尘土和枯草,将侧躺着的人反过来,男子依旧双目紧闭,毫无反应。李成没读过什么书,看到那人面容时,只有一个念头:原来男人也能这么好看,即使脸上沾了土也盖不住,论样貌也只有村里的那位徐姑娘能比得上了。
李贵用锄头的木柄戳了戳昏迷的男子,见人完全没有反应,放下东西上前用指尖探了探鼻息,很微弱,“还有气。”招呼李成过来,“先把他带回家。”
“爹,你让开,我来。”李成一把将人抗起放到马背上,转身见李贵急匆匆先走了,忙喊,“爹,你干什么去?”
李贵头也不回地道:“你先带人回去,我去找人来看看他还有救么。”李成知道他爹是去找徐姑娘去了,村里只有徐姑娘会医术。
李成牵着马带人回家,这马很是乖巧,安安静静跟着李成走。到家门口时,李成一边将人从马背上扛下来,一边从屋里喊道:“娘,快来帮忙。”赵氏听到儿子的声音,从屋里出来,是个看到儿子背上背着个人,赶忙上前,“这是谁啊?怎么了?”
“娘你先帮我把房门打开。”李成身上背着个人空不出手。赵氏打开房门,李成快步进去将人放到床上。赵氏不认识床上的人,看向儿子问:“这是谁啊?不是村里的人。你爹呢?”
李成将人放好,“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怎么了晕倒在我们家田里,爹应该是去请徐姑娘了。”
赵氏边听着儿子说话,边打量起儿子带回来人,轻啧了声,“这小伙子长得真好看。”果然不愧是母子。
赵氏以往总觉得自家儿子是村里同辈中最好看的,如今也不得不承认床上这年轻男子确实是比自家儿子俊美多了。李成看自家娘亲直直盯着昏迷的男子看,想着支走她:“娘,我在这儿看着他,你去打些水来。”
“哦,好,娘这就去。”刚打了水,还没来得及擦洗,李贵就带着人回来了。
门口走进来一位女子,眉妆漫染,鬓边发丝飘过,一袭月白色衣裙,掐得腰身窈窕,当真是温婉清疏。女子就是李成提过的徐姑娘。姓徐,名清欢。
村子里没有姓徐的人家,她不算真正的李家村的人,是四五年前来的村子,会些医术。李家村偏僻,以往村里人若是要看大夫,得走上几十里的路,多有不便,一般能熬就熬着。后来来了位会医术的姑娘,看病也不收钱,村里人对这年轻的姑娘很是敬重。只是这姑娘性子有些冷,村里人只知道她姓徐,开始都叫一声徐大夫。她听了只轻摇着头说医者仁心,她没有。众人不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治病救人还从不收钱还没有医者仁心?但明白这位姑娘应该是不喜欢他们称她大夫,于是改口叫徐姑娘。
“徐姑娘,你快来看看,这人是怎么了?”
“好。”声音如泉水击石,空灵悦耳。徐清欢走到床边,看到床上的人微怔,这面相不是李家村里田家汉子的该有的,一般金贵人家都不一定能养得出来,她也不太在意这些,将手指轻轻搭在男子手腕上。一旁三人定定看着,只见徐清欢眉头渐渐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