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朴的轿子内,时年四十岁的柳籍被一阵喧闹声吵醒,他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却无法驱散连夜批改公文带来的倦意。
“来人呐。”
很快,轿帘被撩起,一张胖脸上尽是谄媚的笑容。
“堂尊有何吩咐?”
“冯捕头,外面何事如此喧哗?”
“属下正要禀报,听说是有个什么五通神的法会,把前面的街道堵了,咱们怕是得多饶一段路了。”
“荒唐!”柳县令勃然变色,“本官出行,什么时候需要给这些野神让路了?”
“小的明白,我这就叫人派人把道路清开。”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柳县令轻抚胡须,声音不大,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此等野神也竟敢招摇过市,妄图塑身立庙,本官掌一县之事物,当保境安民,岂能让百姓受此蒙骗。”
“属下明白!”
冯庸心思何等机巧,立时明白了上官话中的意味。
“陈武!”
“赵六!”
“在!”
两名捕快应声上前。
“你们几个保护堂尊,剩下的跟我走。”
冯庸整了整仪容,大手一挥,带着队伍迎向了浩浩荡荡的请神队伍。
为首的庙祝走在队伍的最前头,正沉浸在周围人群的赞颂中,忽然被拦住了去路,下意识的怒声道:
“大胆,何人......”
“啪!”
庙祝还没说完,只觉得眼前一黑,顿时天旋地转,旁边的人急忙伸手扶住,才不至于跌倒在地。
一时间,锣声,鼓声,人群喧闹声都戛然而止。
唢呐手鼓着腮帮子,有调门还没起完,被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险些背过气去。
整个队伍在骚乱中停了下来。
“瞎了你的狗眼!”冯庸把胀痛的手掌背过身后,“本老爷是洛水县的捕头,你是何人敢拦我问话。”
“你.....”庙祝一侧腮帮子高高鼓起,清晰的印着五个手指印,一张嘴竟噗的一声吐出两颗白花花的牙齿。
“里竟然....噶拦住,就不怕五通神老爷,该....该罪嘛!”
老庙祝本就不多的牙齿又掉了两颗,说话有些漏风。
“罗里吧嗦,狗嘴吐不出象牙。”冯庸一把将其推开,高声道:
“诸位父老乡亲,大虞律法虽不禁止私立庙祠,但此等邪神,朝廷岂能容之,诸位听冯某一句劝,速速退去,不要再受其蛊惑。”
话音一落,周围的人群立刻嘈杂起来。
“不会吧,五通神老爷竟然是邪神。”
“怎么可能,周围的村子和县城都在供奉五通神,听说灵验的很。”
“没错,我听说青山县的张员外,娶了个小妾,肚子一直不见动静,然后去庙里拜了拜,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
“嘿,没多久就生了个胖大小子。”
看着没有动作的人群,冯庸皱了皱眉,给手下使了个眼色。
十余名捕快吆喝一声,如狼似虎的扑了上去,掀翻了香案,扯断了彩旗,惊得几名窑姐花容失色,也不知是遭了谁的咸猪手。
也有护卫的壮汉想要上前阻拦,却被明晃晃的钢刀压灭了气焰。
冯庸满意的点点头,昂首挺胸,扶着刀柄来到车撵前,伸手一指,“还有这些个劳什子,通通给我砸了!”
“万万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