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一轮黄晕晕毛刺刺的勾月残照大地。
街巷里虫鸣声此起彼伏,俄尔“邦邦”声响起,却是巡夜的更夫,继而激起阵阵犬吠声,夹杂着零星的喝骂。
一丝薄雾缠上了陈安的裤脚,他在店铺前停下,只见屋内有烛光闪动,隐隐伴随着沉闷的刀砍斧剁之声。
邦!邦!邦!
随着敲门声响起,店铺内的声音忽的消失了,短暂的寂静后,有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小店打烊了,客官明日再来吧。”
“刘大叔是我,陈安。”
没一会,店门吱呀呀打开,刘贵提着油灯探出头。
“你这孩子,半夜的还在大街上乱逛,赶紧进来。”
“刚出城办了件事,路过这里,恰好腹中饥饿,见店内有光亮,想讨碗馄饨吃。”
说着,陈安走到桌子旁,解下腰间长剑,把背上包裹严实的大布囊放下,有意无意的往后厨看了一眼。
“不会打扰刘叔休息吧。”
“这是说的哪里话,只要你来,馄饨管够。”刘贵笑的憨厚,将油灯放下,又点燃了一盏。
“倒是你,都说最近不太平,夜里已经开始宵禁,就不要到处乱跑了。”
陈安莞尔一笑,拍了拍长剑,“刘叔莫不是忘了,妖魔见了道士,也得绕着走。”
刘贵闻言一愣,忽的叹了口气,“唉,人老了脑子就糊涂,等会啊,刚剁好的肉馅,很快就能下锅了。”
陈安也不着急,解下葫芦小酌起来。
没过多久,刘贵去而复返,端上来一大碗混沌。
“刚出锅的,趁热吃吧。”
“不急,先晾晾,自从我入了道观,咱们叔侄难得见上一面,正好聊聊家常。”
“行。”刘贵把满是油污的双手在围裙上蹭了蹭,坐在了对面,笑着道:“正好也休息会,闺女要回门子,这几天把我累的浑身酸痛,对了,你明天可要到家里来吃酒啊,”
陈安没吭声,看着眼前的老者,忽然道:“没记错的话,刘叔今年五十有二了吧?”
刘贵嘿嘿一笑,“五十三了,前几日刚过了生辰,好日子都赶一块了。”
陈安猛地灌了一大口酒,胸口涌起一股燥热,“是啊,全赶在一块了。”
忽然,屋外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
“下雨了。”刘贵起身想去关严门扉。
却听见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细雨间闪进一个人来。
“什么狗屁天气,这雨说下就下起来了。”来人进屋就开始抖落身上的雨水。
“店家,你这里有什么吃食?”
“小店最新鲜的就是馄饨。”
“来一碗,要大份的。”男人说完又看向陈安,“这位兄弟,借个亮。”
说着,他把手里的家伙放在脚下,在对面坐了下来。
陈安拿眼一扫,只见梆子和铜锣。
原来是个打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