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南朝没想到会再次碰见他。

她对他的印象很深刻——在她两难时的帮助，像救命稻草，她很感激，还不知道这么报答才好——她记得他很…清冷，包括烧烤摊看到的他也是这样，他好像与这个喧闹繁杂的世界无关，他的眼里是骄傲是底气是资本，是她不曾渴求的。那个晚上见到的他的眼睛，她记了很久。

…或许终于找到形容了——他的眼神像是废墟。

——总之，她对他记得很清楚，但默认对方只把自己当过客，所以在此刻，在他们第二次遇见时，她并没有打招呼的打算——尽管她还没有正式和他道谢，可她私自认为，对方应该根本没把她没当一回事，过去好几天了却莫名其妙道谢反而显得冒昧打扰了。

她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忽然感受到他身上的烟味。

此刻，在一楼的里侧厕所门口，她不受控制的回过身来面向他：“你要不要躲一下，”她眨眨眼，补充，“我来的路上看见教导主任了。”

男生神色不明，又用那双眼睛望向她，手心已经捻灭了烟头，他只是站定，眼角嘴角都没有起伏变化，见她回望，点点头，示意知晓。

戚南朝暗自想这人好像还挺高冷的…那那个时候他应该只是受不了江煜，断不是因为可怜她。

她准备转身离开。身后那清冷的声线却突然叫住她——

“戚南朝？”

“…嗯？我们认识吗？”戚南朝愣住，有些迟疑和吃惊。时间像凝固了几秒，男生给出否认的回答：“不认识，我知道你而已。”

戚南朝第一反应不是他怎么知道她的，而是：“你叫什么？”

“冯北客。”说完这话男生就走了，上课预备铃突然响起，戚南朝这才发现待在这里已经有一会了，便也不作停留，各自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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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南朝？你傻站在这干什么啊？”晚间放学铃响起，俞明正准备出学校吃东西，撞见了愣在校门口的戚南朝，她单薄的身影停留在人群中，在他不可见的地方低下头，手也攥紧了些。

“戚—南—朝—”俞明拖长尾音，当他走到她身旁时，他突然感受到了一阵低气压，“你怎么了？”他忽然注意到她的目光定格在某处，他顺着看过去，是一辆灰色的小车，一位气质出众的女士，身着碎花连衣裙，正招呼一个笑的正灿烂的男生。学校只有高一不用晚自习，那个男生应该是高一的。

他又回望向戚南朝，她眼里晦暗，又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气场，他虽知大概也问不出什么，但还是关心道：“那个阿姨你认识吗？”

“……”

“妈妈我想去那家花间道吃寿司！”不远处那个男生的声音恰好传进他们二中。俞明能察觉到戚南朝因深呼吸而轻抬又沉下的肩膀。

一定和他们有关。

他还在乱想的时候，戚南朝突然小声抽泣。“戚南朝，你怎么了…？”和那次见到的哭泣的戚南朝一样，俞明一如既往的慌乱无措，但在回忆中搜索到那时的场景时，他心中突然有了一些猜测，但他不敢问，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可能会情绪爆发的戚南朝。

戚南朝的哭腔回应了他：“那是我妈妈。”她又擦擦眼泪，语气趋于平静，“我以前的妈妈。”

戚南朝不再哭了，倒让俞明更加手足无措了。

面前的女孩分明是一阵风就能吹散的纸片，但还是面上没有情绪表现，他很心疼，他不明白为什么她非要这么坚强，有什么事情哭出来不好吗？

此外…他想问的，为什么她的“妈妈”成了“以前的妈妈”。不过细想，的确，自几年前以后，他只知道来给她开家长会的是她的父亲。

俞明好想抱她啊……面前的女孩眼里的泪光还在淌，连头发丝都柔和脆弱，那么单薄的身躯，那么苍白的面容。在他的世界里，他从没感受过这些，他只知道阳光，小狗和笑容，并不知道下雨，孤鸟和泪珠。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很想保护她。他知道她从来都是拒人千里，身边除了他也没有要好的朋友，她从来不会分享自己的情绪，她不说开心的事情，也不说难过的事情。他想，走进她的心一定很难吧…他和她认识几年，连她母亲的事情也是到今天才略有了解，甚至是靠自己的猜测…她又会和他吐露什么情绪呢？不会。

他自顾自想着这些，都没意识到戚南朝已经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