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境随着我毕业后一年一年好转,我和姐姐几经波折,都找到了自己心目中理想的好工作,留在了城里,还清了8700元的欠债。还装修了老屋,买了村里第一台29英寸的彩色电视机。我嫁了个城里男人,公婆待我如女儿般亲,给我买了楼房,车子一辆接一辆的换着开,衣服鞋子包包随性的买买买,治愈了儿时贫穷带给我的不安全感。
在日子看似越过越好的时候,姑父姑妈也变得越来越老了。姑妈患上了类风湿和哮喘,腿疼,胳膊疼,天天吃药,雾化,姑父的心跳慢,脑血管狭窄,晕倒好几次,姑姑很是担心,和我诉说。我找表哥咨询,他把我臭骂一顿,像一只尖叫鸡一样刺耳,偏执。姑妈也因为没有办法与自己的儿子沟通天天暗自神伤。表哥的叛逆期不在早年,而是在中年。争争吵吵的家庭环境,加上疾病的缠绕,姑妈患上了抑郁症,每天都在抱怨与哭泣中度过。没有人能开导她。家里的氛围变得越来越不好,儿时的温暖回忆也越来越遥远了,每次见面都是听着她在诉苦,我却没有能够开导她的能力。
我自己的生活往越来越平静的道路上走着,每当单位发点好东西,我给姑妈留着;我会从我生活的城市给他们邮寄活蹦乱跳的螃蟹大虾和鲍鱼;我会给姑父买一件昂贵的衣服作为生日礼物;我依然会在大年初二雷打不动的日子里去看望他们。这看起来似乎与不感恩沾不上边。
有一天我打开微信,看到一篇文章,写的是“大恩如大仇”,我的思维渐渐被打到了另一边。我每天绞尽脑汁的想要给他们物质上的东西,是因为我要报恩,可是总感觉这恩越报越还不了。起初是几十块钱东西,后来是几百块钱的东西,现在上千的东西也觉得无法让自己的内心平静,甚至开始厌恶这种还来还去的交往,其实,姑父和姑妈从来没有要求过我给他们买什么,从来没有张口和我要过什么,他们对我的帮助,从来都是发自内心对侄女的疼爱,而此时的我,就是一头白眼狼。表哥前一段时间和我借了一笔钱,我没有问钱做什么用,什么时候还,二话不说往他卡里打了过去,当时有种终于把情还完了的感觉。再想想那个逐渐失去温暖的家,我产生了退却的念头。
虽然这样想,我的内心却没有一丝的轻松,总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直到我今天听了雷殿生的采访,因为贫穷,他的亲戚给他脸色不给她一碗饭吃,不让他进门。我所幸我没有这样的亲戚,我有疼爱我的姑妈,我的姑妈遇到了问题,我应该陪伴她,不应该抛弃她,小的时候她给我温暖,如今她老了,我应该给予她温暖,尽我所能的给予她温暖,不一定是物质,不一定是金钱,可以是陪伴与温暖的语言,可以给她郁闷的内心一丝安慰。年轻的时候,上一辈人都想把自己最好的东西给我们,他们也曾经年轻,也曾经有梦想。我们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人生,却可以选择接受一切,想办法改变周遭的一切,而不是逃避和抱怨。
差一点,我就成了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