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一个异常宁静的黄昏,高大的枫树被一阵肃杀的风吹的直发抖,枝尖的一片枫叶堪堪悬着,随着风势逐渐大了起来,那片金黄的叶被裹挟着离开树枝飘向远方,那一枝木追着叶飘走的方向生长,像留恋,又像不甘挣扎。
枫叶数次起落,最终刺进了路人脖颈的黑色围巾,成为一抹亮色的点缀。
这是一个英俊的男人,纯黑的发乖顺地搭在额前,眉眼较寻常人更为深邃,却被平平无奇的黑框眼镜遮掩去了之中风华,尽管如此,也不能不承认这个身着黑色大衣神情肃穆的男人是难得的极品。
安璧捻住落叶柄轻轻摘了下来,镜片后的眸也跟着动作看向枫叶,久久不能回神。
碧海珠显示的位置就是这里,一处已经废弃了很多年的员工宿舍,它原来是为附近玩具厂工人开设的,直到七年前因为玩具厂七名员工离奇死亡导致员工人心惶惶,老板为了不让自己名声受到损害,迁厂到了其他地方,员工宿舍随之荒废,已经很久没有住人了。
而今碧海珠却告诉安璧,他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灰色砖石砌成的大楼外被密密麻麻的爬山虎覆盖,藤蔓像一张大网死死囚住这栋被赋予了恐怖色彩的楼,完全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周围的人也告知安璧,这栋楼没有人,却会在半夜传出人声,就是一栋鬼楼!
“嗖!”
安璧敏捷抬眸,一只野猫从二楼的窗户轻巧地跃了下来,叼走安璧手上的枫叶,并在他的手背狠狠划了一道口子,奇怪的是,白皙的手背上留下的伤口竟涌出一丝诡异的黑气,安璧脸色渐沉。
“喂。”
就在安璧正在思索该不该遵循碧海珠难得的指示进入这幢鬼楼之时,头顶传来一道短促而清灵的女声,安璧闻声抬头,女人手肘支在二楼的窗框上,另一只手搭在腕上,指尖还夹着一根香烟。
女人一袭黑色吊带睡裙,肌肤洁白似雪,乌黑的发丝被风吹拂在一边,露出精致又灵动的五官,望向安璧的眼神冷漠却又实在风情。
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诱人又妩媚的尤物。
安璧眸光渐深,她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这是一幢无人居住的鬼楼,女人却一身家居打扮,碧海珠说的人,难道是她?
沉书华弹了弹烟灰,不施粉黛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侧身从桌上拿了一瓶已经开了的红酒,仰头喝了口,眼睛却目不转睛地看着楼下的男人,先是擦去唇边的酒渍才用轻缓的语调说:“找我的?”
安璧屈指扶了一下眼镜框:“社区调查。”
“装什么,”沉书华嗤笑一声,身子往前探,右肩那根细细的带子像是快要滑落,一手拿烟,一手拿酒的姿态堕落又迷人:“这个地方就住了我一个人,社区调查?查我一个人的独居生活嘛?”
“唔,让姐姐想想,你是姐姐哪里留下的风流债呢?”
沉书华一面按熄烟头,一面自顾自地思考着,却没有注意到身后正在暗潮汹涌的危机,一团漆黑的雾气缓缓凝聚,并逐渐化成人形,像是要整个笼罩住娇小的女人。
安璧顿时大吓,表情一瞬间冷了下来,眼下上楼已经来不及了,张嘴就要提醒这个将自己错认的女人,可喉咙就要被人攥住了般,只能发出“喝喝”的声音,他掐住喉咙连忙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沉书华正下方。
在沉书华被黑影自楼上推下的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住了,安璧放大的瞳孔里是女人惊惧的神情,沉书华穿着黑色睡裙,一只手还拿着半瓶红酒直直地向安璧坠了下来。
按理来说,二楼的高度是死不了人的,可眼下倒在安璧身上的女人却肉眼可见的呼吸渐微,嘴里不断涌出红色的鲜血,安璧躺在地上,看着怀里的女人慢慢流失生机,心想遭了。余光瞥见碎了一地的红酒瓶,伸手捏紧一片玻璃片,毫不犹豫地抵住颈动脉划开,血喷了两人满身。
沉书华眼睛闭上之前看到的就是男人双眼慢慢合上,不远处的半轮日渐渐湮没在山群,漫天飞舞的枫叶盖在了鲜血淋漓的二人身上,好似一床秋季的被。
【欢迎进入A级副本世界:《赌无止境》】
【金钱销毁人性,怪物创造金钱。】
【这里是您获取新世界钥匙的第○个宝箱,我是竭诚为您服务的守门神,再次感谢您对新世界的热爱超出生命。】
【死亡才是新生。】
哪来的小疯子,还玩殉情这一出。从一阵剧痛中醒来的沉书华在心里骂骂咧咧,耳畔响起的机械提示音被她忽略了个彻底,反应迟钝地只捕捉到了最后一句。
“死亡才是新生?什么邪教话术。”沉书华捂着太阳穴慢慢睁眼,看到眼前的景象整个人瞬间呆滞了。
一间逼仄的屋子里乌泱泱全是不认识的人,而她和还昏睡着的安璧两个人蜷缩在角落里几乎伸不直腿。
沉书华颤抖着手把自己全身上下摸了个遍,怎么……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从二楼摔下来身上却没有一个伤口,而且还好手好脚的,这怎么可能呢?她两手抓着脑袋,整个人仿佛受到巨大冲击,她不是从二楼摔下来了吗?为什么没在医院,反而出现在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还有,这个跟她殉情的小疯子怎么也在这里?天呐,这到底是些什么破事啊!
片刻缓冲后,她不动声色地打量起了周遭环境,屋子很小,天花板布满了漆黑的霉菌,像是废弃很多年,没有人气的房子,可诡异的是,这间房子的人多的跟早高峰地铁有的一比,怎么会没有人气?这些人男女都有,眼神充血,肢体动作都带着明显癫狂的活跃,让沉书华觉得自己误入了一个神秘传销组织。
再仔细看她就发现,人群好似有目的性地朝向一个地方,而整间房子也只有那一块地方是空出来没有人挤的,那有一扇门,那扇门也是与整间房子乃至人群不同的,它高级奢华的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赌场副本,你很走运。”
身旁原本昏睡的人醒了过来,安璧的黑色眼镜已经不见了,一双如墨黑的眸失去了遮挡物堪比黑珍珠,闪着瑰丽的光芒。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沉书华。
在人声鼎沸的地方里的安静角落,二人相对而视。沉书华心里泛起一丝狐疑,这个人太怪了,沉书华从他身上察觉到的危险性完全不亚于这个地方。
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泡了这么一个极品都市男的?沉书华皱着眉,真切发问:“我泡过你吗?”
安璧一噎,为免沉书华在回忆自己风流史的路上越跑越远,将一切简单概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