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邪那美好像没认真听我说话，她还在摆弄那瓶假花。

阎王吐了一大口烟，掐了掐鼻梁，咳了口痰说，老弟，听哥给你分析分析看奥。

永生是神的权利，至少东边的领导是这么说的，领导说的都对。

但无穷的寿命未必对所有人都是好事，你们龙至少活了成千上万年，这么长的时间里，有多少是认真过的？

当你一旦意识到这个事的时候，当你有点什么牵绊的时候，你才能感觉到永生是一种诅咒。

我可能已经意识到了。我想。

阎王又点上一把香，这次的香更粗更长，好像很耐抽。

每天到我这来的，祈求自己和另一半永生的，数不胜数。他们的条子我看都不会看一眼。凡人的爱情大多经不起时间的考验。可能我让他们活到200岁，他俩201岁就分手。我成了小丑，世界上又多了两个200岁的妖怪，搞不好那个孙猴子还会来找我的麻烦。

你知道我会批什么业务吗？有时候孝子孝女会为他们的病入膏肓的父母祈求长寿，这样的业务我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批准了，但一次只加一年，最多五年。因为孝心大多数也经不起考验。

死神点点头，我这边倒是有精灵夫妇找到我，希望我收回他们永生的能力的。只是像人类那样活和几十年，然后在彼此还爱对方的时间里，共同死去，这样其实更浪漫。

伊邪那美说话了，她不再摆弄假花了，就像我看电视剧，好的电视剧要知道什么时候结束，漫长的电视剧主角会演腻，也没人会看的。不妨你就陪她这一生，等她30岁？40岁？50岁？60岁？到时候你如果能像她20岁时爱她，我们在坐的任何一个人都能满足你的心愿。

绿龙看着我说，你有这个勇气吗？

我知道这个场合下，我应该说“有！”但我看着空间中盘旋上升的烟雾，顿时心中无数的恶鬼爬出堵住我的嘴，说出那个字。

我不知道。我低下头。

房间里只剩香火燃烧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