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走，不能走啊！

思绪瞬间跳脱出来，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头依然痛，肠胃也在绞痛，连带着四肢关节也在痛。

颤抖的手去摸膝盖，膝盖的痛却跑到了脚踝，一摸脚踝，疼痛又跑回了膝盖。

浑身难受，苏冥躺不住了，从床上起来，在房间不断地来回走动，却越走越难受。脑海中要他痛快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甚至，要他带着霄芸，带着邓五迪一起痛快。

“不！不可以，绝对不可以的！”

苏冥抱着脑袋，努力地排挤脑海中的声音，不敢去想那个噩梦，如果是现实中，他宁愿自己死一百遍一千遍，也绝不肯伤害亲友一丝一毫。

可他又想到，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控制不了自己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焦虑，惶恐，彷徨，惊慌，无助，绝望……各种曾经有过的，以及从未有过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全部涌上心头。

极度的不安，让苏冥呼吸急促，心跳快到一百三了，浑身都在发抖，冷汗打湿了衣服，腿软得站不稳，蹲下来，依然无法释怀。

艰难地挪进浴室里，缩在角落，胸闷，心悸，砰砰的心跳声变得无比清晰，呼吸快到根本来不及供氧，强烈的窒息感和濒死感让他像濒死的鱼一样痛苦。

不停地用头撞击墙壁，可一想到发出声音会吵醒邓五迪，他又极力忍住了。

这一刻，他是真的想走了。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抑郁症的患者，会有那么强烈的轻生念头，一半是情绪支配，一半是身体的折磨。

糟糕的状态，持续了十几分钟，他才感觉渐渐缓过来了。

虚脱，无尽的疲惫，以及后怕，让他像尸体一样瘫在浴室地上，满身大汗，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根本动不了一点，也不想动。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冥逐渐恢复了一些力气，拖着沉重的身体，挣扎着从地上起来，打开淋浴，温暖的热水让他感觉稍微舒服了些。

也不脱衣服了，就这么冲着，呆呆地站着，直到十几分钟后，脱下衣服，洗了个澡，换上了浴巾。

出来后，邓五迪没有醒，苏冥脸上露出一丝带着自嘲的庆幸。

搬了椅子，坐到酒店窗户前，拉开窗帘一条缝。

凌晨五点的马路上，没多少车，冬夜的风不时呼啸，吹过路边的芒果树，叶子哗啦啦地响。

路边的灯光柔和，以前没什么感觉，如今却让他感受到一种暖意。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苏冥坐在椅子上，姿势完全没变过，就像一座雕塑，木然地凝视着窗外的世界。

后来，太阳出来了，虽不是日出的方向，却能看到朝阳的光芒刺破黑夜的情景。马路上的车渐渐多了起来，行人也匆匆，又是新的一天。

苏冥空洞的眼睛里，也慢慢恢复了一丝光芒。

“小六，你没睡啊？！”醒来的邓五迪发现苏冥坐在窗户边，吓得猛地从床上跳起来。

“难熬的夜。”苏冥回头，微笑地看着他说。

“怎么了？”邓五迪一边踉跄下床一边问。

“没事，”苏冥心平气和，依然微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也不知道哪个土豪，请了二手玫瑰在我脑子里唱了一宿，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