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鹫军战士奋笔疾书，随后是凌霜的裁定工作。

“杰隆大师，”凌霜拿着档案，“请帮忙解除亚克席法印。”

“哦哦。”正听八卦听得入迷的杰隆回过神来，挥手解除了菲尔身上的亚克席法印。

菲尔温驯的眼神不再，立即变得清醒而麻木——这才是杀过人的老兵该有的眼神。

“菲尔先生，感谢您的配合，”凌霜眉宇英气勃勃，但笑容和煦温柔，“也感谢您在三角洲步兵团服役期间，为泰莫利亚所做的贡献。”

菲尔愣住了：“长、长官，您感谢我？”

“这是应该的，”凌霜拿出一枚银币，“您之前的罪名不成立；根据您的工作成果，枢密院决定给您发放三等功勋章；您的基础退役费249金素币加上额外勋章奖励150金素币，共计399金素币。金素币可以在秋分公国境内的秋分供销社购买商品。营地旁边就有一家。”

金素，秋也。秋为金而色白，故曰金素也。凌霜手里拿的正是一枚金素币，是一种制式银币，正面是狮鹫图样，背面是“旻”字，是秋分公国的官方货币。

这对菲尔来说，无异于一笔天降横财，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是、是吗？”

“另外，您是想回到您的故乡，还是留在秋分公国？如果您想离开秋分公国，去往泰莫利亚其他地区，我们另外给您发50奥伦作为路费，”凌霜拿出资料，“如果留在秋分公国，我们会发放身份证，像这样。”

菲尔看不懂所谓“身份证”上的文字，但他能看出来，这种卡片像宝石一样闪闪发亮，一看就很贵：“哦……身份证……身份证……”

“成为秋分公民后，您如果需要工作，这里有一份工作项目清单，您可以选择自己想做的工作。如果您不愿意为秋分公国工作，我们可以免费借给您两亩土地的终身使用权。不过，借给您的地，您只有使用权，没有所有权，不可以买卖、继承和抵押。”

秋分公国耕地不少，但以魔法温室为基础所进行的规模化种植，并不是所有地方都适用的，很多土地可耕作的部分无法连成片，分布得七零八落，形状也古里古怪，如果使用魔法温室，光魔法温室日常运行维护所需要的施法人才，秋分公国就承担不起。

同时，并不是所有地都适合种粮食和油料作物的，土质、肥力不同，适合种植的作物也不同，这些地也被剔除了秋分国营农场的圈地范围。国营农场需要集中种植粮食和油料作物，那些经济作物不在考虑范围内。

还有一些地更鸡肋，既不太适合耕种，也不适合基建，有人愿意打理都谢天谢地了。

苻隐葳干脆把这些零碎和鸡肋土地都拿出来搞土改，土改的威力，别人不知道，她能不知道吗？

菲尔哪里听过“土地”、“终身免费”和“使用权”出现在同一句话里？直接给他干恍惚了。

“我们会清扫农田周围的危险因素，不收农业税，地里的产出完全归您所有，您只需要负责开荒。这份地图上圈出来的土地，您可以按意向挑选。”凌霜给他一份民用地图，上面用红色颜料圈了一些土地。

菲尔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种离奇而美妙的梦境——不，不可能是梦，因为他就算做梦，也不敢做这么大的，贵族老爷们就算说谎骗人，也不可能这么骗他们这些平民：“工作、土地，随我挑？”

“也不是随您挑，如果您要工作，还得经过技能培训，如果培训考核不通过，您只能更换工作选择，”凌霜含蓄地微笑，“而且每一份工作名额有限，先来后到，满额了就不能再选了。”

另一个来自后勤部门的狮鹫军战士拿出袋子和支票本：“您想要硬币还是支票？支票可以在秋分人民银行任何支行兑换。”

菲尔这才清醒过来，他瞪着眼：“等等，长官，我要举报！”

凌霜挑眉：“哦？请说。”

菲尔咬牙：“让这些人都出去，我只能和您一个人说！”

狮鹫军战士们皱眉，凌霜却含笑应下了，她好歹是凯尔·塞壬出身，文武双全，真不怕眼前这个凡人能对她干什么。

等其他人暂时走出帐篷，菲尔压低了声音：“长官，这些钱、地、工作，都是大公殿下给发的，对吧？”

“这么说也没错，虽然首席同志——哦，也就是你们口中的秋分大公，定义这些这是国有资产。”

“无所谓，都一样，反正整个秋分公国都是大公殿下的，”菲尔目光逐渐坚定，“我要告发那些狮鹫军造反，蛊惑人心，罪不容诛！”

凌霜乐了，险些没绷住笑：“何以见得？”

“您别不信，他们造反的心思特别明显，都敢唱那种歌！”菲尔急了，“我听见，他们唱什么‘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这还不是造反？！”

他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可不能让狮鹫军造反，要是秋分大公被推翻了，那他刚刚到来的好日子还能有吗？

“这是《秋分之歌》，是秋分公国的国歌，”凌霜大笑，“由首席同志亲自谱曲和作词。在秋分公国开国之日，她甚至亲自为三军弹唱《秋分之歌》。首席同志的演奏技巧极为精湛，我看不比那些老练的吟游诗人差。”

至于当时苻隐葳究竟读了多少次档，才成功克服心理障碍、为狮鹫军奉上完美演奏的《秋分之歌》，那就无人得知了，就连苻隐葳自己都数不清当时的读档次数。

这世界上除了贵族，哪个人不是苦人家出身？可以说《秋分之歌》直接唱进了这些备受煎熬的苦命人心里。

“大公、大公殿下？”菲尔喃喃，“大公殿下怎么会唱这种歌？殿下想造泰莫利亚的反吗？……这也能说通。”

他迷茫的眼神再次坚定了：“长官，你们要跟着大公殿下叛出泰莫利亚对吗？加我一个！我也愿意造反！”

“说造反也没错，但不是针对泰莫利亚，”凌霜乐不可支，“我们要造的是全世界的反，我们要推翻的是世界上所有王公贵族对人民的压迫。”

“可是，”菲尔忐忑，“大公殿下，是国王亲封的大公爵啊！她不也是贵族的一员吗？而且是大贵族！”

凌霜收敛笑容：“首席同志说过，若有一天，她，乃至狮鹫党，如果开始压迫人民，那么人民也应该毫不犹豫站起来，推翻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