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明白,”苻隐葳郑重地重复,“你不明白。不查环保不压账,不用防尘不喷水,不管超载不怕压马路,不怕扰民不隔音,不避水电不扯皮,访查审计不敲门,工程款到位,没有行政障碍,没有吃拿卡要,无需各种繁琐的商务流程,纯纯用技术埋头干就行——这不是天堂是什么?这种梦中情项,从前我听都没听过。我从前但凡能够真正参与一次这种级别的项目,就一次,我也不至于转行去画画。你以为我真的很喜欢画画吗?”
当年要不是建筑行业产能过剩到太过于绝望,她是真不想转行——没办法,她承认,建筑业人才济济,她不够优秀,卷不过他们。
现在则不一样了,这种梦中情项,遍地都是。
目前阶段苻隐葳主要精力放在辛德霍项目上。
辛德霍的地理位置相当重要,在苻隐葳眼里,简直是诺维格瑞和奥森弗特脖子上的三尺白绫,这么好的地缘不利用太可惜了——稍稍休整一下,立即能成为整个北方王国的水路中心交通枢纽。
玩过巫师3的知道,将来的某一天,辛德霍这座桥会因为一个不明原因塌方,因此苻隐葳决定把辛德霍大桥推倒重建,并疏浚拓宽辛德霍航道,她直接亲自重新设计规划包括航道、桥梁、护坡、水闸在内的配套工程建筑群,三天两头下工地亲自指导施工。
奥罗里不理解:“啊?什么毛病?灰头土脸地下工地还让你下爽了?”
“爽得不行好吧?我们汉人就爱和土地打交道,不管是以什么方式。土木佬不管其他、只管编辑地图的纯粹快乐你根本想象不到。我是没空招待你的,你如果实在无聊就去找金翼玩,他这两天休假。”
“你有点不务正业。你这样,和你说的木匠皇帝有啥区别?”
“他光做木工不监国,而我会在晚上批折子。”
“……行吧。不过我来找你,除了玩,还有件顺道的正事。”
“说。”
“有个术士试图劫狱,想把战俘营里的术士救走,尝试了不止一次。”
和瑞达尼亚签署的两份协议里,停战协议内容比较简单,只是划分了现如今的两国边界线,以及规定了停战前提:
一,瑞达尼亚全部军队需退至新边界以外;
二,瑞达尼亚当局不得阻止民众自发的迁徙;
三,限瑞达尼亚当局两周之内支付足额的战争赔款,包括狮鹫军开动所花销的军费、瑞达尼亚战俘营的花销、贵族军官的赎金、战争期间诺维格瑞和奥森弗特两座城市的“管理费”、秋分公国因战争而停滞的经济发展损失费等等,秋分公国只接受瑞达尼亚当局以成色足够好(好不好的标准由秋分公国说了算)的克朗币、奥伦币或等额阻魔金作为支付手段,若两周内凑不够赔款,则以瑞达尼亚如今境内的矿产资源或土地资产进行抵押。
四、交完足额战争赔款后,秋分公国会陆续交还瑞达尼亚一方的战俘。
至于崔托格公告,内容则更加杀人诛心——这更像是瑞达尼亚当局的一份认罪书。
在公告中,瑞达尼亚当局承认了对秋分公国的恶意挑衅以及压迫本国百姓的邪恶行径,认可本次秋分公国的战争是正义的自卫与解放战争,瑞达尼亚当局愿意认罪、反思并接受秋分公国的监管,若秋分公国发现瑞达尼亚再有迫害百姓的邪恶不义之举,秋分公国有权采取措施进行制止。
崔托格公告,象征着瑞达尼亚亲手将自己脖子上的狗链子,合理合法地交给了秋分公国。
但是无论哪份协议,都不包括术士的部分,双方默契地没提这茬——瑞达尼亚一方的战俘可不包括术士兄弟会的人。死道友不死贫道,瑞达尼亚完完全全不想管那些被俘的术士死活,那帮成为战俘的术士到现在还在战俘营里关着呢。
“哦,”苻隐葳不太在乎,“所以你让那人劫狱成功了吗?”
“怎么可能!我办事你还不放心?有我布的阵在,那个监狱一丝混沌能量也别想渗进去。”
苻隐葳想了想:“那些术士有积极配合越狱吗?”
“那倒没有。他们在战俘营里过得还挺安逸,每天干活也挺认真,没有想跑的意思。干活换的工分大多换成了陶森特的红酒和夏尔的烟丝,好多人都长胖了。”
“那不就得了,一方不想越狱,另一方劫狱不成功,让他们去吧。”
奥罗里欲言又止止言又欲:“那个劫狱的人……”
“蒂莎娅嘛,我知道。”
“……啊?你知道?”奥罗里瞪眼,“你还说你是普通人?我看你这是能掐会算啦!”
“这不难猜,除了蒂莎娅,术士兄弟会里没有其他人会有这个责任心和善心来收拾这天大的烂摊子。”
“你不伤心吗?”
“我为什么要伤心?蒂莎娅帮助过我,没错,但那并不意味着她爱我——我都能接受我亲妈不爱我这个事实,当然也能接受一位老师不爱我。她不仅不爱我,甚至讨厌我,不然也不会像防狼一样防着我,阻止我学习更加高深的魔法知识。虽然我至今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她既然讨厌你,为什么要帮你摆脱狐女?”
苻隐葳轻飘飘地笑了一声:“谁让人家是大善人呢?她同样未必认识那几个战俘术士,但她还是认为自己有责任把他们救出来。别管了,她不撞南墙不回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