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要绑架方文文，获得这笔钱给你和周晓娟买房子，对不对？”

方同杰这时已经瘫坐在地上，哭喊着叫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李峰看火候已经到了，转变了说话态度说：“好在你现在还没铸成大错，你把藏方文文的地方交待出来，算是坦白从宽，而且你们也没有造成太恶劣的结果，我们司法机关在处理的时候，也会酌情考虑的。”

李峰本以为这套刚柔相济的组合拳打下来，方同杰会马上交待藏匿方文文的地点。没想到方同杰听到李峰的话，似乎像是清醒过来似的，大声叫道：“文文不是我藏起来的，更没有绑架。你们警察不能这样冤枉好人，我要求…我要求见你们领导！”

“冤枉好人？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你是最后一个见方文文的，半夜三更的出去竟然说是去埋狗的尸体，更重要的是方文文的钱就是转给你的，你还不赶快交待。”

“你们警察拿出证据来！这些都你们的推断，根本没有证据。而且我没有绑架文文，她是我女儿，我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去绑架自己的女儿。你们要是没有证据就要冤枉我，我就去找律师、找检察院。”

方同杰这一下子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坐在监控室里的陈局长摘下了监听耳机直摇头。李峰在审讯室也被方同杰的一连串的质疑搞得哑口无言，他已经把有现有所有的弹药都用完了，方同杰竟然还没有屈服，仍然没有说出方文文的下落，方同杰这边很难再继续下去了。

另一个审问室内，杜宏磊和胡敏看着紧张的周晓娟，安慰她说：“你不要紧张，这次叫你过来是想再次了解一下情况。”

周晓娟点点头，但眼睛还是不停的四周看，不同以往的谈话方式和审问室内的布置都让她无法放松。

胡敏先提问道：“你上次说，上周四时家里小孩发生了一点冲突，能具体说说看吗？”

周晓娟犹豫了片刻，说道：“上次你们来我家里，我也和您说了，上周周四晚上子轩和文文发生了一点小摩擦。之前我反复和子轩说过，不要进姐姐的房间，但那天晚上我在厨房里忙着做饭，子轩不知道为什么会跑进文文的房间里，还翻了文文的东西，当时文文生气的把他往外面赶，子轩也是小孩子脾气，就是不出来。一来二去，文文就用手把子轩给推了出来，结果子轩跑到客厅拿了一只画笔，在文文的墙上画了一个叉。事后，我让子轩给文文道歉了，文文也接受了子轩的道歉。”

“当时方文文的状态怎么样，我是说她和方子轩发生冲突的时候。”

“她……刚开始很生气。子轩在她房间画了一个叉之后，她没有出声坐在房间里哭。我看她这个样子，赶紧去安慰她，我还帮着文文把墙上的红叉擦掉了，我还代子轩也给文文道歉了。文文说没关系，弟弟年纪太小不懂事没有关系的，而且画叉的痕迹也擦掉了一些。”

周晓娟深深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其实我这个后妈真不好当，在两个孩子之间不好平衡。如果我苛待文文事事偏袒子轩，那么同杰一定会有意见，左邻右舍的唾沫星也会把我淹死，我自己的良心也过不去；如果我偏袒文文，遇到什么事情都向着她，那么对我家的子轩也太不公平，会不利于他的成长，他毕竟是我的儿子，我不能因为关照文文让子轩的成长受到负面影响；即使我一碗水端平，在文文眼里可能还是偏袒了弟弟，再说生活中不是每件事情，我都能判断准确，也许在两个孩子心里我这个妈妈可能很不称职。我自己也会被这些事情搞的心神疲惫，周四的事情只是一个引子，虽然当时孩子们的矛盾平息了，但是我的心情并没有平息。”

杜宏磊看着周晓娟说话有条不紊，于是问道：“我们通过访谈，邻居说你们家周五晚上，有人发出尖叫声，你知道是谁发出的吗？”其实杜宏磊还不确认这个声音就是从她家里发出的，他想用这种方式试探一下周晓娟。

“周五晚上？哦，那个声音是我叫的。”

“你？你怎么会发出这样声音，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周晓娟闭上眼睛，摇了摇头：“这件事情想想都可怕。周五晚上我们一家出去吃饭逛街，晚上很晚才回来，子轩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拿狗粮跑过去喂毛毛。我当时在收拾家里没顾得上看，结果毛毛吃了狗粮没一会就开始流大量的口水，还想咬人，我当时吓坏了。同杰过来用笼子把狗套进去，那只狗咬着狗笼翻着白眼就死了，那场景太可怕了。”

“你是说，你们家的狗在那天晚上死了？”

“是的，是被毒死的。我早上用狗粮喂它还好好的，而且我喂它的时候狗粮还有大半盒。晚上子轩把狗粮全倒给了毛毛，也只有一点儿，所以我想肯定有人把狗粮掉包了，毒死了我家的毛毛。说不定……”说到这里话音开始哽咽，停一会继续说道：“说不定，还想毒死我家子轩！”

杜宏磊和胡敏被胡晓娟的话惊呆了，不知道她是为了掩饰绑架方文文的罪则编出来的，还是确有其事，赶忙问道：“为什么说还有人想毒方子轩，有依据吗？”

“依据，我哪里有什么依据？毛毛和狗粮都被方同杰当天晚上处理掉了，我让他报警他不干，觉得没有必要大晚上为了一条狗搞得家里鸡犬不宁的。幸亏我们家子轩长大了，没有像小时候舔自己的手。”周晓娟说完把脸都捂进了手里。

杜宏磊还在震惊中没有反应过来，耳机里响起了局长的声音：“你们继续审问他关于方同杰那天晚上出门的细节，不要被她的情绪带偏了。”

杜宏磊调整了一下情绪，问道：“你说方同杰晚上去处理狗和狗粮去了，是什么时候走的？”

“什么时候？大概就12点半吧。你不知道毛毛死的样子太可怕了，我和子轩都很害怕，就让他赶紧把毛毛埋了。他把毛毛、狗笼和一些用品全部打包带走了。”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有没有说把狗埋在哪里了？”

“大概两点多，我一直没有睡等着他回来。毛毛埋在哪里了，他晚上没有说。早上子轩问他，他说埋在一个有花有草的地方了。”

“那么第二天方同杰去物业查看监控，也是你让他去的吗？”

“我没有让他去查，我只是怀疑，怀疑文文曾经晚上回来过。他说他去查监控，查了好一会回来说从监控里根本没有看见文文回来过，说我是胡乱猜测，也许毛毛就是得急病死的。警官，我小时候在农村长大，狗吃了毒药什么样我是知道的，和我们家毛毛死的状态一模一样。而且毛毛在我们晚上回来时候还是活蹦乱跳的，吃了狗粮马上就不行了，肯定是狗粮的问题。”

问到这里，杜宏磊和胡敏都不知道周晓娟说是真是假，说真的吧，这件事情也太巧了，很有可能是他们编造的谎言想要掩盖方同杰半夜出行的真像；说是假的吧，周晓娟的叙述有鼻子有眼，不但有过程还有很多细节。

杜宏磊觉得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猛然问道：“3月30日晚上，方文文的账户上给方同杰转了2万块钱，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听了杜宏磊的这个疑问，周晓娟抬起头来，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什么？文文账户给同杰转了2万块钱？这怎么可能？！”

“你们夫妻天天在一起，有2万转到方同杰的账户，你会不知道？”

“这个我真不知道，警官。虽然我知道文文的手上有30万，我们也想过从她那里借一点钱给我们买房子，但是文杰和我说她不同意我们也就算了，文文怎么会突然转钱给同杰？”

看着周晓娟一脸疑惑的神情，杜宏磊心里一沉，他和李峰一样，本以为这个事实会很快击溃周晓娟，结果这个转账信息周晓娟竟然说不知道，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是他们是做了充足的准备，形成了攻守同盟；二是周晓娟确实不知道，整件事情都是方同杰一人所为。但不管哪种可能，方同杰在这件事上肯定逃不了干系。于是诱导性的说道：“我们怀疑是方同杰拿了方文文银行卡，转到自己的账户上。”

“什么？同杰会拿着文文的银行卡把钱转经给自己？我不相信他会做这种事情，不相当于偷了文文的钱吗？再说他也不知道银行卡在哪里，密码也不知道，他怎么能转账？”

“那如果方同杰控制住了方文文，从她那里拿到银行卡和密码，就可以给自己转账了。”

“警官，你说把文文控制了住了是什么意思？”

“我们有理由怀疑，是方同杰绑架了方文文。”

周晓娟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什么？！这怎么可能？文文可是同杰的亲生女儿，他会绑架自己女儿？警官，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方文文的转账记录显示，在她失踪的第二天从她的账户转了2万元给了方同杰。如是不是方同杰绑架了方文文，他从哪里拿到了银行卡，从哪里问来了密码？又怎么会在方文文失踪的第二天，转账给自己？”

杜宏磊这一连串的提问，一个声音比一个声音大。周晓娟惶恐的捂着自己的头发，拼命的摇着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胡敏这时说道：“周晓娟，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如果知道什么，请你说出来。这样才是对你家人最好的保护，别忘了你还有儿子。如果你和方同杰都被抓了，谁来照顾子轩？”

胡敏这一句攻心的话，一下子让周晓娟抬起头来，慌乱的说：“我坦白，我坦白。不过我不知道我要坦白什么啊，你们说方同杰绑架了文文，这个我什么也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说完，竟然捂起脸大声哭起来。

杜宏磊和胡敏面面相觑，审问一时陷入了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