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喜欢去的地方是残塔，那里很少有人经过，没人会把他从墙上叫下来。

沐浴着落日的余晖，他睁大着眼睛看着从自己身旁飞过的乌鸦，这是他见过长的最大最肥的乌鸦。

“里面装着什么呢？”

布兰有些好奇，他看到，那乌鸦脚下挂着个黑色布袋子，里面似乎有东西在动。

小鸟？虫子？松鼠……

他一边想着，一边熟练的往塔下爬去，心里迫不及待的想去找鲁温学士问个究竟。

顺利落到地面，转头就对上一双与自己一样的浅蓝色眼睛：“母亲！”

凯特琳沉着脸，她此刻的心情就如同满头赤褐色的秀发，怒火中烧却又不得不压抑下来。

“我见到一只乌鸦，好大一只，它就在鲁温学士的鸦巢里，说不准等会就飞走了。”

母亲一向不会骂他，但总会说个不停，布兰迈开腿头也不回的跑了。

“布兰！给我站住！”

声音惊动了在校场练剑的罗柏，见到飞快奔跑着的布兰，他就明白自己这弟弟多半又惹母亲生气了。

将剑丢给发小席恩·葛雷乔伊，他快步跑到弟弟跟前：“布兰，不要这么顽皮，你得回去给母亲道歉。”

“我等会就去，但乌鸦就要飞走了，我想去摸一摸那只大乌鸦，看看它带了什么？”

“你回去跟母亲道歉，我会去找鲁温学士，帮你看住那乌鸦的。”

“一言为定！”

布兰望了望学士塔，转而又回去找自己母亲。

凯特琳提着裙摆追了上来，显然累的不轻，稍稍喘了口气后，严肃道：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许爬墙！”

“我保证，下次不爬墙了。”

布兰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的母亲。

“你知道吗？”

凯特琳蹲下身子，有些被气笑了：

“你说谎时总会低头看脚，而且总是说这句话，快回城堡把衣服换了，今晚厨娘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苹果派。”

目送孩子跑远，凯特琳默默沿着石板路去小圣堂，这里的人都信仰旧神，只有她独自一人信仰七神。

每次见到布兰爬墙，她总怕自己的孩子哪天不小心滑下来，失足摔死，可任布兰再怎么保证，过不了多久又会爬上城墙。

丈夫艾德曾叫布兰独自去神木林忏悔，还派了守卫监视，以确保他整晚都在林子里反省自己不听话的行为。

没想到第二天清晨，布兰却不见踪影，最后众人是在林间最高的一棵哨兵树的上层枝干找到睡得正香甜的他。

每每这个时候，凯特琳都会去小圣堂，向七神祈祷，保佑她的孩子平安无事。

学士塔。

布兰顺着楼梯一路往上，他本可从外面爬进最上层的鸦巢，但刚才又被母亲抓到，这些天不能再爬了，不然父亲会把他关进神木林忏悔。

咚咚～

“鲁温爷爷！”

布兰敲响通完鸦巢台的房门。

开门的是罗柏：“走吧，布兰，我带你去骑小马驹。”

“我不去，我想看大乌鸦，你答应过我的！”

布兰撅起嘴，双手环抱在胸前以示不满，眼睛却不断往屋子里瞟。

罗柏侧身挡住他的视线，将房门合上：

“走吧，父亲大人也在里面，你爬墙的事他还不知道。”

“那带我去厨房，我要吃苹果派。”

听到父亲在里面，布兰瞬间打消了看乌鸦的心思，拉了拉哥哥的衣角，自顾自往楼下走去。

房间内，北境公爵艾德·史塔克正来回踱步，灰色眼瞳里满是担忧。

鲁温学士将桌面上那截动个不停的青灰色手掌小心装入木盒。

“大人，按照古籍记载，这是尸鬼，并非异鬼。”

“它们总是相伴而行。”

艾德看了一眼木盒，纵使隔着一层木板，也让他感到深深的不安：

“班扬写信给我，他已经启程，带着完整的死人尸体去往君临城，杰奥总司令也来信，长城需要扩充军队，还需要大量物资面对即将到来的寒冬。

对了，临冬城仓库储备了多少粮食？”

“老爷，我想您应该通知夫人，我们北境存下的粮食不多，很多领民都会在寒冬中饿死。”

说话的是临冬城管家维扬·普尔，管理着临冬城财务状况、粮食补给，北境不同于南方其余诸国，并没有设立财政大臣、法务大臣等职位，也没有内阁。

全是领主、领主夫人、管家、学士这些人聚在一起商讨，辅助领主处理内政。

领主不在领地内则有其亲自指定的代理城主主持领地大小事务。

艾德沉思片刻，摇了摇头：“暂时不要告诉凯特琳。”

“大人，您可以写信让班扬带去君临。这个夏天已经持续了八年，南方的小麦大多一年两熟，河湾地更是一年能够收成三次，而我们北境，半个月前临冬城以北的大片土地还被冰雪覆盖。”

鲁温学士稍微提醒，但没有点明说让艾德公爵写信给他自己的养父琼恩·艾林。

现在王国内大小事务都由御前首相琼恩公爵主持，代行国王权利，为劳勃管理国家。

“我会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