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路势力明面上的首领是蓝凤凰，但安南与中原的经济纽带在于粮食交易。蓝凤凰在陆地上整合收粮事务，而洪兴社通过手下的海盗们实质把控了海路粮道，静虚道长才是真正的核心人物。

其中落户的军余们最特殊，他们分到的田地靠近镇南关，把持着陆地上通往大明的谅山咽喉，锦衣卫在其中广布眼线，他们属于大明官方的基本盘。

张懋率领的南征正规军都是北方人马，虽个个归心似箭也不可能在年关前回到京师。张懋、李四有、汪直、沐瓒四个巨头通过飞鸽传书联络，由张懋拍板：预备留下三千精锐再行驻扎半年，其余两万大军待过完年后凯旋北返。

李四有和汪直自然要跟随大军主力。他们二人见沐瓒已然安分下来只在宣化城以北占地盘捞好处，便安顿好瑶民后，各自率领手下回到张懋大营中。

这个年，便打算在谅山大营中过了。

张懋为二人设宴，席间大帐外多有喧哗，军纪不似往日严整。张懋不在意，李四有也不多言，整个大营中满是欢快的气息。

宴罢，三巨头屏退左右。

李四有问道：“此番凯旋，大帅欲更上层楼否？”

“吾家已是一等公爵，升无可升矣。”张懋放下酒杯，捻须而笑。

李四有也笑道：“灭国大功岂可不赏，京师张家该有第二位公爵。”

张家在南京的分支另有一位公爵，李四有在话中将京师二字加重说出。

张懋哈哈大笑，手指李四有：“我看你也该封爵。前番你曾暗指那王越，言道，文官不可封爵。你现在不是文官，这一回却不可再推脱。”

李四有笑而不语。汪直听他们对话，把着手中酒杯，心猿意马。

张懋又指着汪直：“汪监军也该封爵！”

汪直一口饮尽杯中酒，白皙的俊脸泛起潮红。

李四有给汪直丢个眼神，目视张懋道：“吾等三人在战场上通力协作才能成就此番大功。吾等自不会结党营私，去犯陛下的大忌，可将来在朝堂之上论功之时，却须不要互相拆台。”

“那是自然。”

张懋、汪直二人点点头，李四有却又说出两个字：“文官。”

此言一出口，酒案上灯花跳动，三人对坐默然。

良久后，张懋道：“此番功成，我必青史留名，余者不足问也。”

此前李四有给张懋透露过安南的处理办法，尤其是不让大明文官渗入此地。张懋既没反对也没同意，如今对李四有说出这种话来，意思已然极明显：他在朝堂上还是不会表态，不会趟浑水。

对安南的后续安排上，李四有在将来必然与文官们争锋，他本不指望张懋支持，但求不反对即可。

而汪直那里，李四有与汪直明里斗争，暗里结盟，自有办法引得文官们入彀。

啪！汪直甩了酒杯，吐着酒气道：“懒得跟你们算计，老子的瑶民兄弟得了实实在在的好处，老子问心无愧了！哈哈哈。”

大笑着走出帐外。

张懋和李四有一起莞尔。李四有心想：“汪直这家伙演戏的本事见长啊。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