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对的青年并非坐以待毙的三流将领,而是以奇兵出名的正二品大将军!
将“奇”之一字做到登峰造极的青年将领在战场上克敌制胜的法宝从来不是正面对拼的实力。反而当对手认为可以一步步逼死他时,属于他的时间才会真正到来。
张诩没有再退,反而前踏几步,高抬大臂,蓄起枪势。
杨云不骄不躁,丝毫不露出任何让张诩可能翻盘的破绽。
大盾高举,向下砸去,另一只手则紧握成拳,直奔张诩心脏。
他想以命换命!
老人身上已经伤痕累累,若是再接下这一枪,恐怕定然会死在回京城的路上。
但他义无反顾。
对他来说,他的命可以丢,但是如果张诩在犯下如此罪名后扬长而去,那萧家军的军威就丢了,军魂就散了。
在这位老将的眼里,杀叛徒立军威远比他一人的生命重要得多。
但张诩不想死。
他做出了一个让征战数十年的老将瞠目结舌的事,这是从小在大户人家中成长的杨云一辈子也不可能会的招数,这是那个少年十岁时在阴暗的小巷中学会的。
张诩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一口鲜血混着唾液喷在杨云脸上。
杨云哪里见过这种下三滥打架时才会用的招数,一时不慎,竟然被鲜血迷了眼睛。
凡武道中人,只要没有专门练过的,眼睛都是要害。
视觉忽然被火辣的异物感夺走,苍茫的天地在转瞬之间化为了红黑相交的混沌。
杨云滞了十分之一息的时间。这十分之一息足以让两人之间分出生死。
张诩从破损的经脉中强行挤出最后一丝内力,一枪扎在杨云举盾的左手上。
杨云左手吃痛,大盾自然而然地松开。不,此时杨云那血肉模糊到看不出基本形状的手到底还能否做到最简单的抓握都是个未知数。
张诩弃枪,高高跃起,使杨云的右拳打在自己的大盾上,而张诩犹豫片刻,把本来准备砸在杨云头顶的拳头打在了杨云的右腿上,彻底废了这位老将,但却留下了他的性命。
老将终于顶不住非人的剧痛,昏死过去,而张诩也耗尽了最后一丝内力,瘫软地倒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恢复着自己几乎根根错位,处处破损的经脉。
但他刚开始尝试就放弃了。
因为一个中年男人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大将军。”张诩苦笑。
萧烈脸上无悲无喜,仅有一位优秀将领该有的表情——冷漠。
“张诩,违反军令,偷窃军中重要物资,击伤同僚,拒不悔改,收入大牢,待审理后处刑。”萧烈死死地抓住了张诩。
但张诩并不害怕,反而在笑:“大将军,你抓不回萧晴了。半日后你便需要带兵出征,要不是你感觉杨云的气息忽然弱了这么多,恐怕都不会费力跑到这里吧。”
看见萧烈仍然面不改色,张诩又补了一句:“现在客未归和二哥恐怕都快急疯了吧。不但如此,因为我和老大的消失,守字营和奇字营恐怕也不安分吧。”
“你竟然敢拿这些来牵制我?!”萧烈的语气中第一次带上了情感。
张雪大笑出声,鲜血和大笑声一同从他的嘴中涌出,狼狈又写意。
“因为大将军你从来不懂那种为一个人而让所谓的大义全部靠边站的心情。所以你可以是一个好将军,但一定不是一个好父亲,也不是一个好丈夫。”张诩仍然在笑,喷涌出的鲜血无法阻止他嘲笑眼前这个男人。
萧烈皱了皱眉,让张诩更加的高兴。
他赢了,他赢了这个离神仙只有三步距离的男人。
他比眼前的家伙更像个活生生的人。
“弟弟,接下来就要靠你自己了。”张诩笑够了后自言自语,让萧烈第三次产生了情感波动。
但这个为国为民的大义之士说不出任何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