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看似随机弯曲漂动的线,其变化皆在两条界线之间,流淌的曲线就像在加高河道中奔行的河水,翻涌,拍打,碰撞,全无定型,却始终会沿着河道进发。
“原来如此。”
江恒嘟囔着,举着面前的稿纸缓缓举起,眼角流下泪水,不知是因为疲倦,还是因为面前这复杂又简单,深奥又浅薄的美丽图形。
这整个魔法模型充满了随意和轻松,所以那繁杂弯曲的线条,绝不可能是一条条精确计算后所做,这样一来,答案就再明显不过了。
“竟然是公式!”
江恒猛地将纸片拍在桌上,快活得大吼一声,椅子再度被他碰倒,片刻后,楼上楼下以及隔壁传来含糊不清的喝骂声,而他则已经重新扶起凳子,再度伏案了。
从图形来看,这个公式最主要的功效,就是在限定的范围和限定的长度内,不断制造出重合或不重合的随机曲线,而再联想到这个魔法所操控的事物……
是风!
江恒再次一拍桌子,在稿纸旁兴奋地写下自己的结论。
这整个魔法模型其实就是把这个公式重复无数次,然后构筑出一个不断流动,不管中间如何分支,但前后总会相连的循环模型!
魔力运转的路线就是公式所得的路线!也就是风的流动,这样一来,只需要微调公式里的几个固定变量,就能控制风向和风量!
该死的老东西,真会偷懒!
他在心中对设计这个魔法模型的魔法师笑骂道,虽未见面,却仿佛能隐约察觉到对方的性格,甚至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友情。
但等一等,如果这个公式能够无限制造总会被限制在一个给定范围内的曲线,那么……
他的视线不由得缓缓移向旁边的控水魔法结构草稿,同一个公式,由风用到水,这有搞头吗?
这个发现让江恒的心砰砰直跳,但他赶紧收回视线,在使用之前,他先要把公式确认,并且整理推导出来才行。
这却又是和复现魔法模型完全不同的体验了。
角斗的战场是面前的两条平行指定线坐标,角斗的对手是中间那看似随机的无限曲线,角斗的奖品是这个公式本身!
战!
炭笔触及纸面,一声锣响,江恒提着名为坐标系的双剑,狂奔着跃上战场,前方无数的蛆虫扭动汇聚,成为一条不断变换的巨虫冲来。
口器张开,刀锋锯齿寒芒闪闪,名为计算量的猛毒喷吐而出,化作毒液,化作毒雾,消磨血肉,腐坏心智,好一条不定型之虫!
“杀!杀!杀!”
江恒斩断一条又一条的蛆虫,血战正酣,斗志昂扬,但再一低头,自己却已经被满地虫海,升腾毒素给彻底包围!
无路可逃,筋疲力竭。
战败,死!
思绪猛然从角斗中抽离,江恒看着面前不知何时已经被写满了的稿纸,扔开炭笔,将其愤愤不平地揉成团,随意地扔开。
不行,强攻无用,这庞大的计算量,不,应该是无限的计算量,便不是能够轻易算出的东西,要想个其他的办法。
他重新举起那张画着公式草图的稿纸,看了又看,微微蹙眉,思索,努力回忆着穿越前的数学知识……
不行,他穿越前是文科生,而且还已经毕业两年半,那些数学知识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妈的!”江恒双手握拳,愤怒砸桌:“我怎么就不是数学系呢!”
他很怒,然而不会解的题,就是不会解,怒也没用!
脑子里嗡嗡作响,感觉浑身燥热,江恒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准备去给自己倒杯水冷静一下。
“嚓。”
脚下传来一声轻响,江恒低头一看,发现是一团不知何时被自己揉成团扔开的稿纸。
他挪开脚,发现稿纸已经被踩平了,皱巴巴的纸张上,炭笔留下的笔迹已经糊成一片,江恒不由轻笑一声,摇摇头准备走开。
但下一刻,笑容变成了思索,皱眉,更用力地皱眉,接着是转身,三步并作两步回到桌边坐好。
抽出一张新的稿纸,将炭笔握在手中,笔尖落下,和不定型之虫的第二回合战就此展开。
“来啊……”江恒盯着面前蠕动的虫海,嘴角翘起,露出一丝狞笑:“大家伙……”
“我想到法子对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