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以薛举的性子,他可是深受领教,就如同薛举去年攻扶风郡不利,便还问过他有没有皇帝投降的先例,还是郝瑗义正言辞让薛举瞬息间打消了那个念头,由此可见,他虽懂薛举瞬时心意,却不如郝瑗能尽览薛举心魂深处。
如此,褚亮便也定了定心神,正迎着薛举的视线说道,“陛下有所不知,华亭乃春秋时吴王所设,初为猎场,因长了五片茂盛的水草,亦称‘五茸’。至汉末,东吴陆逊因取荆州有功被封为华亭侯,封地便是此华亭周边之地。”
“猎场便是猎场,那与云间又有何关系?他吴王还能猎龙不成?”
薛举性子急,未等褚亮说完,便不由得插了句嘴。
褚亮倒也不急,只待薛举说完,他才接着说道,“是也,云间此名与猎场无关,而此地被称为云间,皆因为陆逊之孙陆云。”
“哦,详细说来。”
薛举不由得来了兴致,或许也是为了忘却之前的惊恐,只以好奇心充斥此间心绪。
“那已是晋时,陆云与其兄长陆机进京入士,拜访太常张华时,曾与颍川荀隐一会。两人皆是当时少年俊杰,张华以为两人才华相当,便想要介绍彼此,而陆云抬手间便说,云间陆士龙。
荀隐则回,日下荀鸣鹤。
陆云,字士龙,而云从龙,故这云间便指天上。荀隐,字鸣鹤,日下则指天子管辖之地,所以对的绝妙。
不说其之后两人又有言辞交锋,只说因荀隐乃是颍川人氏,彼时颍川亦在京都洛阳所辖之内,所以日下也可以指荀隐之故乡,故同理,这‘云间’一词,便也就成了华亭之别称。”
褚亮侃侃而谈,随后又看了眼郝瑗,暗示他来收尾。
而郝瑗此时见薛举心神安定,便也开口道,“陛下,如此可见,江南文士亦不乏大才之辈,褚侍郎便是明证,故陛下也不可看轻了南人,之前的谢慨如此,今后我大秦一统天下,陛下亦不能将南北之人区别对待。”
郝瑗说得十分浅显,薛举也听懂了他话语中的劝谏之意,此时他心中的悔恨与惊慌之意也消散得差不多了,便正色道,“郝卿之言,朕铭记于心,他日一统天下,朕必将南北士人一视同仁。”
而郝瑗得了薛举的保证,只是向薛举点了点头,又言道“陛下,来日方长,郝某也愿助陛下成为一代明君。”
随后他又挥手唤来薛举的亲兵头领,让他派遣数人去看看前线的情况。
不过薛举见郝瑗安排得井井有条,却在闲暇之余突然又想起郝瑗骑马而走之前,他尚未得到答案的疑惑,便向郝瑗再问道,“但那时,郝卿为何认定吕摩诃败了?”
虽说这是薛举之问,却也让他身旁正低首默念经文的吕摩诃也抬起了头看向郝瑗。
即使这个大和尚明悟了己身,但他也想知道为何他的红莲业火不能伤谢慨分毫,尤其是郝瑗的双目有着异术加持,他相信郝瑗必定能看出一些蛛丝马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