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七章 井底之蛙(2 / 2)如梦行首页

反观李观南自己,在老头子嘴里空有天赋,更被吹得天花乱坠,什么紫薇星转世、将相之才、天下仅有之类的话他耳朵都听出茧子了,然后呢?最弱的就是他。

这些年李观南不是没抱怨过,换来的是被老头子一次次吹捧的得意忘形,转头就忘记自己还是不入流的事实。

反应过来后气的牙根直痒痒,又去找老头子理论,然后又得意忘形,如此反复不止,他都累了,反正得到的答案都一样,索性也就不再叨扰老头子的清净,算算时间过得真快啊,想当初被老头子捡到时才是孩提,而今再有五年他都要行弱冠之礼了。

“姜骞,你说人这一生习武修身是为了什么?你有目标吗?”李观南看向姜骞,问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姜骞似有触动,缓缓睁眼,眉宇不经意间蹙起,很快又恢复平静,似是想到了目标,缓慢而坚定:“成为天下最强的剑客。”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剑客更是如此。天下群雄试问谁又不向往第一的宝座?若是没有如此雄心又怎配握剑?

李观南不意外姜骞会说出此话,轻笑一声又问:“只是如此?”

姜骞低头,他这一生用剑,也只有剑。手掌覆在剑柄,轻轻摩挲了下,轻缓而坚定道:“只是如此!”

狗尾巴草在李观南嘴里随意晃动着,视线飘远,悠悠轻笑道:“传闻北冥有一神鸟,谓之;鲲鹏,大到不知几千里也。世间亦有蜉蝣,日出而生,日落而死。在两者眼中它们所看到的世界是怎样的?在它们的世界中,蜉蝣眼中的天下第一又是否为鲲鹏?你想过吗?”

姜骞眼中浮现一瞬的迷茫,很快便又恢复冷淡,“什么意思?”

李观南淡笑,脑袋枕在双手上,莫名感慨,“天下之大靠人力终其一生又能走完十之二三?蜉蝣眼中的我们是否就如同我们眼中的鲲鹏?鲲鹏眼中的我们又是否是‘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我想应该是吧。既如此,我们口中的最强真的是最强吗?”

姜骞斩钉截铁道:“传言终究只是传言,我只信眼前所看到的东西。”

李观南不以为意地笑道:“大乾的版图很大,可是你就真的确定大乾就是整个天下?天下有多大?恐怕历朝历代都无人证实过这个问题。

世人皆嘲笑井底之蛙目光短视。殊不知在某些人或物眼中我们与井中之蛙又何异?你只看到了你看到的,可看不到的就一定是杜撰的吗?

我记得老头子曾跟我说过,这世间很大,有些东西要自己去证实,一味听从他人谗言诱导亦或故步自封,演变到最后都只会成为丧失清晰思维的傀儡。

春秋战国时期‘庄子’写下的逍遥游中且记载,‘绝云气,负青天,然后图南,且适南冥也。’能容下大到不知几千里也的鲲鹏的北冥都只是天地一隅,我们尚且不如它,又怎确定天地之广阔?用我们的眼界去定义这个世界,不就是目光短视的井底之蛙?”

姜骞沉默,陷入沉思,在思考这番话的含义,在“天听”不需要疑问,只要服从命令,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些,他所接触到的东西就是“天听”揭露在他面前的东西,所谓的天下第一剑客也只是“天听”内部榜单所记载的而已,从未自己去真正证实过。

而今李观南这番话给他很大触动,内心想要反驳却无从下口,时而蹙眉,时而舒缓,最终不知是何表情,看向李观南,带着一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问道:“那你的目标是什么?”

“我?”李观南忽地咧嘴一笑,吐掉狗尾巴草,豪气且放荡,道:“先娶他个十房八房小妾,再讨个一官半职来坐坐,好让小爷也享受享受金樽清酒,玉盘珍馐的快活日子,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

姜骞眼中的期待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无尽厌恶鄙夷,是他着相了,狗嘴岂能吐象牙?

姜骞冷笑:“真有那天,我先上报朝廷,再杀你!”

李观南不满道:“怎么着,小爷快活碍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