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咣!咣!”
一阵悠扬的钟声从时钟学院敲响,响了三下。
如涟漪般提醒着皮城人们,时间已经到下午三点了。
不可知广场的人潮消散了许多,除了有钱人和自由民,现在是正常人窝在办公楼工作的时间段。
巨大醒目的圆球建筑下,凯茨三人一致决定分开走,找艾克老大口中向上的方向。
在钟声敲响四下的时候,所有人回到圆球建筑前,分享情报。
……
钟声响了九下。
太阳已经彻底没入地平线,把天空染成深红、淡紫和橘黄。
但凯茨三人仍迷失皮城宽广的街道上。
四周的炉火、机器的嗡鸣和熟悉的化工废气都告诉他们,他们已经来到了工坊林,但有一个严重的问题——
维克托的工坊实验室在哪?
入夜后,工坊林的街道笼罩着一片黑暗,如同底城般只剩点点灯光,让凯茨分不清门牌。
腰包中的食物和水早已吃喝干净,长途跋涉使他们饥肠辘辘。
但又不敢迈进皮城高大上的餐厅消费。
上城好大啊。
凯茨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下城区,万家灯火在她眼前铺展开来。
连成蛛网一般的脉络,每一条线都代表着一条向下蜿蜒的街道。
这些灯光连成的脉络由粗到细,越到底部越是昏暗。
像某种毛细血管一样扎根进那条冒着蒸腾绿气的峡谷里。
那条狭长的裂谷顶端发出霓虹般的彩光。
彩光映射到头顶氤氲的雾气,经过无数散射折射,最终形成那种斑斓的绿色,萦绕在峡谷上方……
那里,就是祖安,他们的家乡。
皮尔特沃夫的夜风裹挟着从海边带来的凉意。
凯茨抱紧双臂,摩挲了两下。
她把目光从祖安峡谷缓缓往回收了一点。
她看到在旧城区离峡谷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有一条黑色的线静静地沉浮。
那是皮尔特河,那条河是祖安和皮城的缓冲地带。
河的两端铺满了密集的灯火,附近住着皮城的穷人和祖安的富人。
听说,有钱的祖安人可以搬到河的这边,散尽家产的皮城佬也有可能流落进底城峡谷。
总之,入夜之后,两座城市在那片区域似乎难以分割,扑朔迷离。
底城人也能在上城生活吗?
凯茨回想今天的遭遇,忽然觉得这个想法并无不可。
上城人总是那么自信奔放,而底城人则要步步为营、小心翼翼……
两者的区别只在于腰包是否够鼓。
如果我们能像他们那样有钱,也一定每天吃伊莱恩家的甜面包、在巴蓓特大剧场听埃乐蒂妈妈的演唱!
三人又一次敲门想问问路,但人们一看他们的打扮就砰的一声关紧了门。
再加上简科的肚子不争气地咕了一声。
凯茨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涌上心头。
“要不,我们去买点吃的吧?”简科小心翼翼地问。
“不行,路边的餐厅都没把价码标出来,说不定就是想宰我们一顿。”凯茨否决,“艾克老大给的钱要留埃乐蒂妈妈。”
此时,一向腼腆的女孩反而变得强势。
而简科听到凯茨的话也并未反驳,只是垂头丧气地揉了揉肚子。
埃乐蒂妈妈是希望屋唯一的大人。
在上城的善人不再向希望屋捐款后,所有人都抛弃了希望屋,只有埃乐蒂妈妈选择留下来照顾一大群地沟孤儿。
埃乐蒂妈妈非常操劳。
不仅要负责孩子们的衣食住行,还要负责募钱养家,定期前往巴蓓特大剧场演唱……
埃乐蒂妈妈的歌声很好听,穿透灵魂的那种好听,但很费身体。
孩子们都看到过埃乐蒂妈妈演唱后肉眼可见变得干涸,血管清晰可见。
他们只是饿肚子。
但留下的钱能给埃乐蒂妈妈好大一个惊喜。
“现在黑漆漆的,根本找不到门牌,我们要做好在上城过夜的准备了。”温冷静地说道。
“早知道就从艾克老大那多拿点吃的,让我们跑这么远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