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我就发现腿边坐下一个人。
夏油杰学着我的姿势,歪头看着我,说道:“悠心,你真的……会想知道我们是怎么想的么?”
我:“……”我闷不作声地点头。
“……好。”夏油杰神色平静地说,“既然你问的话,那我就全部告诉你了哦。”
我微皱起眉毛。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他说这话时的语气,很像是潜伏在主角是身边的大反派实施计划成功后走出来讲的内心独白。
“今天,在你把我们赶出去之后,在另一个包厢内,伏黑甚尔把我和悟痛骂了一顿。”他停顿了一下,紧接着继续说道,“他说我们眼高于顶,自以为是,自视甚高。”
夏油杰颇为认同地点点头,说道:“他说的没错。”
“他还警告我,让我离你远一点。”说着,他轻笑了一声,“说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动了动唇。
虽然不清楚夏油杰是怎么理解这句话的,但甚尔他可能……真的只有字面上的意思。
我们,的确是两个世界的人。
“于是,我们简单地反省了一下。”夏油杰说。
“所以……”
“我和悟可能确实做的过于急切和明显,让你感觉到压迫和束缚,产生逃避和远离的情绪,关于这点,我向你道歉,以后不会了。”
“但是,我不会改的。”
“……哈?”
不是,我没有理解他话里前后矛盾的意思。
什么叫“以后不会了,但是我不会改?”
“悠心。”他扭过头,神情专注地看着我,目光中带着平静的笃定和认真,他说,“你不会认为,我没有看出来 从前你其实就认识我们吧?”
我的表情变得一片空白,茫然地望着他,胸腔里的空气和呼吸变得极度不稳定起来,耳边嗡嗡作响。
“你信任伏黑甚尔,只和他说重要的事情,对我们则能省就省,坚决不表露出真实的情绪。即便是准备单独去找仇家寻仇这种事情,都得悟去诈你才肯说出来。”
“而伏黑甚尔……他又摆出一副兄长的架势,自顾自地警告我们。”
说到这里,夏油杰轻叹一声,面上带着无奈的笑意,语气中却带着浓烈复杂的情绪,他沉沉地说:“说实话,我很不开心。”
“一个陌生中带着强烈熟悉感的女孩子跑进我的生活中,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说,“她就在我看不到的角落里,被围殴到差点死掉。”
“你能想象到,当我站在停尸房里,看到你闭着眼睛躺在那里时的心情么?”
“……”
“不只是伏黑甚尔在愤怒啊。”他说,“除他之外,还有人在在乎你。”
“当他在害怕失去你的时候,也有其他人在害怕失去你……为什么你只看到了他呢?”
我的手握的越来越紧。
他的这句话,和五条悟的那句“什么都是你的,谁也拿不走。”
循环地交叠在脑海中,像是滚动的大屏幕在反复播放,最后汇成了一句简短的话。
他们的意思是——即便什么都不记得,也会把我看作是重要的人……么?
“我也希望能做点什么,可以不被排斥在你的世界之外啊。”他说,“鸟儿不愿意被束缚羽翼住在笼子里,这是她的本性。但是,在她拍打翅膀翱翔在天空时,能不能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也看一看还在追赶着她的同伴呢?”
“不然,这对我们来说,也很不公平,不是么?”
听着听着,我悄悄缩回手。心里关于某些事情的迁怒,被遗忘的失落和怨恨,对五条悟和夏油杰做事风格的不满还有不被信任的委屈,似乎都消散掉不少。
仔细想想,好像确实对他们也很不公平……
“但,”我抿着唇,不甘示弱地想在他们的行为上多挑出毛病来,“但是……”
“悠心。”夏油杰伸手握住我的两边肩膀,他正色道,“你千万不要以为,我这是在逼迫你把自己的事情都告诉我们。”
“……不是么?”
我以为这就是呢。
“不是。”他摇摇头,继续解释道,“我只是希望你能了解。关于你的事情,我们是不会停止去探究的。”
“因为曾经失去过,所以我会忍不住想要知道你的信息,掌握你的动态,了解你的安危。你不想说,我会用其他办法去得到。只是,不会再做的这么明显引起你的反感了。”
不是。
我终于反应过来,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合着他说的反省,是这种反省啊!
这种话说出口,跟变态跟踪狂的发言有什么区别,夏油杰你是什么时候拓展的这种副业,还有听话里的意思,就是说五条悟也知道而且并不反对咯?!
歌姬说过的话果然没有错,这到底是哪个品种才会培养出来的人渣啊!
“唔……”就在我大脑中的CPU疯狂燃烧且高速运转的时候,五条悟的脑袋动了动,看起来像是有苏醒的趋势。
“悠心。”夏油杰看了一眼五条悟,继续低声且很好脾气地问道,“你要是觉得还是很生气,我和悟都在这里,要不你揍我们一顿出出气?”
他闭上眼睛,两只手都举起来,甚至像心情很好似的扬起嘴角,坦然自若地说:“保证不还手哦。”
我:“……”
不是,他就表现出这么个心甘情愿,自投罗网,束手就擒的模样,叫我要从哪里下手?!
欠揍是真的欠揍,但是他不跑,让我打我也是真的打不下去啊……
“哎呀,算了算了……回去再说吧。”我站起来,抓着发尾在手上绕了好几圈,皱着眉环顾周围。
即便有咒力御寒,但到底是荒郊野外,我还是想尽快回去,话说五条悟这到底是给我飞到哪里来了……
“这里是乞力马扎罗山哦。”夏油杰在我身后说道。
“……哈?”我愣了三秒,转身回头看他,睁大眼睛问道,“你说这里是哪?!”
“乞力马扎罗山。”夏油杰一字一句清晰地说,“在非洲的赤道附近,距离我们的出发地点大概有六千多公里。”
“不然,你以为——”他扫了眼还在睡觉的人,幽幽地说,“在已经有定位的基础上,为什么我还是花了那么久的时间,才找到你们呢?”
“因为,真的需要飞很久才能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