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回去了。”
幽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思绪缓缓归入失神的大脑。
白明的双眼重新聚焦,眼前的阳光让他下意识将满是伤痕的脸撇到一旁。
夕阳西下,血红色的阳光不断向着远处延伸。
他静静的合上了手中早已沾湿的课本,起身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他隐约记得要等一个人,好像是要等一个人,但是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只不过那也没什么关系,等就好了,他有的是时间。
破旧的水泥路已经看不清它与两侧泥地的区别,夕阳的光芒被林立的树木挡住,只有一点点落在白明的脸上。
“沙沙。”密林中传出隐隐约约的声音,不全的阴影穿梭着。
白明停下脚步,看向声音传出的方向,黢黑的双眸亮起一道红光。
他无奈而又厌倦的叹出一口气,而后
“死。”
短暂的停顿后,他缓缓念出一个字,而后额头处浮现出一道血痕,没有任何血液渗出却深可见骨。
“啊啊啊!”扭曲而又凄厉的惨叫声紧随着那一声“死”从密林中传出。
听到惨叫声后,白明又重新踏上回家的路,他一边走着一边熟练的从课本中拿出一张创可贴,粘在额头新添的伤口上。
只是吃下一个小到如蚊蝇般的非常,这种程度的伤口一时半刻便可以愈合。
回家的路并不是很长,只是走上十几分钟就到了家门口。
“我回来了。”白明向着空无一人的房子大声喊着。
走进大门,财神画像已经脱胶,半边垂着,幸好香炉里面的香已经熄灭,要不然就引发火灾了。
白明看到这一幕,略微思考后从下方的木柜子里摸出一个饼干盒。
饼干盒上落着一层薄灰,顺手将课本放到一旁后,从满是杂物但就是没有饼干的饼干盒中取出一个双面胶。
动作轻柔的将财神画像重新扶了上去。
“明娃娃,你家大人呢。”一个中年人站在门口一边向着房子内张望着,一边和白明搭着话。
他扛着一柄锄头,上面满是泥土和碎草屑,身上的白衬衫被汗水浸透,与健康的古铜色皮肤融为一体。
“哦,他们赶集去了,怎么,江叔有事情吗?”白明手中的动作微不可察的一顿,而后若无其事从饼干盒中摸出一把剪刀。
他缓步走向门口,走到那个中年人面前,仰着头露出天真的表情回应着中年人。
“赶集?今天有集市?”中年人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道。
他说着话,眼神一点点改变,在某个瞬间骤然变得凶狠无比。
眨眼之间,那柄锄头对准白明的天灵盖劈了下来。
但是先于锄头的是白明手中的剪刀,那柄老式的沉重的铁剪刀刺入了中年人虚幻的肉体中。
剪刀撕裂了那本就不存在的肉体,将它的主人自世界上抹去。
“再见,江叔。”他呢喃着,像是为亡者践行。
锄头自半空中重重的摔落在地,最后化作一团齑粉。
白明安静的站在原地,像是在默哀,然后回到家里,靠坐在神像下的柜子前。
他正对着门,缓缓吐出一口郁结心口的气,胸前的衣衫也缓缓被鲜血渗透。
这个小村庄里面的每个人,就像是被浸泡在染缸里的布料一般,无时不刻的被那些超自然力量侵蚀,早在很久很久之前便已经尽数消失。只不过他还隐约记得好像还剩下几个熟人。
不过和他要等的人一样,这几个熟人他也想不起来到底是谁了。
这让他多少有些尴尬,但是他也没办法,他唯一清晰的记忆只剩下要在这里守上很久,具体多久他都忘了。
白明将一块提前准备好的牌位放在了财神像前的柜台上,然后点上一柱香。
那是属于江叔的牌位。
在这个小村庄里,只有白明这一个年轻人或者说还能保有正常意识的人类只剩下他一个了。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那些东西是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