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余明不抽烟,只是拿着,倒是项衍只简单地披了件研究所的衣服出来,今晚的海风吹得他有些发冷,他点着烟,眼神中有些疲惫。
“差点忘了伙计们,这是我在中国认识的Friends,项衍教授和他的学生。”皮埃尔笑着敲了敲脑袋,转向身后:“这位是莫尔克,研究所电子显微中心的主任。艾莎,斯坦福大学海洋科学博士,她目前在我的研究室工作,他们都会说一点点中文。”
说罢,他又突然搂紧项衍的肩膀对众人大笑:
“哈哈哈,今晚的讨论会还没开始,大家不用那么拘谨。”
陈余明不紧张,倒是有些兴奋,他多次随老师出来“晃荡”,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了,即便经常参与了各种各样的国际合作项目,这样的机会也是难得的。来者都清一色属于世界顶尖的研究机构,他开始浮想联翩,著名学者们不远万里而来,齐聚一堂,为了讨论学术界的大事,比如某洋流造成的局部气候变化对全球的影响,亦或是攻克当今世界上最重大的谜题……他很庆幸自己今晚能在场,上新闻联播都是小事,说不准会见证某个诺贝尔奖的诞生。
项衍掐灭了烟:“说说吧,你无论如何都要联系我上这座岛的原因。电话和邮箱都不方便,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皮埃尔一愣,显然没想到自己这位老朋友竟如此开门见山。他微微吸了一口凉气,看向前方的密林。
“跟我来吧。”
远离了海边,深夜的岛屿万籁俱静,一切都显得那么孤寂黯然,树枝上看不到停靠的黑鸮,天空没有月亮陪伴。
穿过茂密的树林,陈余明依稀看见前方有几个微弱的光点,远远望去像趴伏在黑夜中的萤火虫。
众人停下脚步,看着那些驻扎的帐篷和点燃的火堆,项衍皱着眉头:“你们已经在岛上勘探过了?”
皮埃尔笑着摆摆手:“老朋友,没有勘探,一切都在等你,我们只是在对前段时间附近海域取样的报告做整理,而且我们这次带来了许多的大型设备,总不能让它们一直待在潜艇上吧?”说着他踢了踢脚边的一台血液透析仪,好像那根本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皮埃尔领两人走进了最近的一个帐篷。可折叠的木质小桌上摆放着一盏煤油灯,大概是没有月光的岛上太暗,帐篷外升起的火堆还不够,每个帐篷里还要点燃一盏煤油灯才使人安心。
“所有的秘密都在这个岛上,几个月以前在我们的研究所就得到了足够令人信服的证据,只是那时候你一直拒绝见我。”皮埃尔摸出衣袋里的打火机,把它丢在桌面:“记得我给你看过的那些海虾的图片吗,这段时间我们在这座岛临近的海域发现了十倍的数量不止,还有珊瑚虫的细胞切片。”他伸手递给两人各一张报告单。
“和一些深海鱼类,它们的细胞活性高得惊人。”
陈余明仔细地盯着手里的那份报告单,这大概就是一份各类海洋生物的血液透析报告和细胞切片的分析报告,数据他都看得懂,只是不明白为何有关图片注解的部分有如此之多的内容。
“我只是想看到更多确切的证据,没有严密的逻辑链支撑你们的研究成果,即使我是海警总司也没办法把你们弄上岛。”项衍只是随意扫了几眼,很快便把它还给了皮埃尔。
“所以现在可以给我介绍一下你们当年的那些……研究?”皮埃尔摊开双手,耸耸肩。
项衍叹了口气,揉揉眼角:“其实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这座岛以前是个军事基地,没有名称,只有一个代号,从世界地图是上找不到的。”
“中越战争结束后就被遗弃了,岛的坐标都很原始地记录在军方的档案里,十年前这周围的海域才被允许开发,现在这里依然是个军事禁区。”
“但你说过,你参与过那个计划。”?皮埃尔紧紧地盯着项衍的眼睛。
“是的,这在当时是一个保密级别很高的秘密研究,关于异体生物的解剖。”
“异体生物?”皮埃尔疑惑。
“和你现在的情况类似,早在三十多年以前,就有人发现了这片岛屿附近的海域有异常,生物发生群体性感染变异,起先人们觉得那是核污染,所以当时有人猜测岛上可能有人在进行核试验。”
“后来军方马上介入调查了这件事情,但令人遗憾的是他们并没有在岛上找到任何一个核污染源,没有军工厂也没有核试验,不过想想也觉得奇怪,当时连美国人的军舰都不敢靠近这片海域,还有哪个国家有胆子在我们的领土范围内开展核试验呢?所以我们很快就排除了这个可能性转而把目光放向了生物污染。”
“所以你们最后找到了些什么?”皮埃尔抓住关键。
“一具蛙人的尸体。”
几人步行了几里路后,前方出现了一座巨型的圆顶建筑,从上到下皆是单调的黑色,密不透风的墙体,四周没有窗户,成片的铁丝网将它围住,上面挂着禁止入内的警示牌。
“这简直就像鹈鹕岛上的监狱,你们会在这种地方做研究么?”皮埃尔眯着眼睛,从衣袋里摸出了一根烟叼在嘴里,他抬头望去,方圆几里内都找不到动物的足迹,天空中连只盘旋的飞鸟都没有,一切显得如此孤寂。
“为了绝对的安全,岛上所有体型比猫大的动物都被灭绝了。”
“但相较于当时进行的研究,这些都不算什么。”项衍高举着手电筒,照亮了前方的一块石碑。
基因冢。
陈余明看清了刻在石碑上的那三个字,明明是近现代才出现的词汇,却斑驳得好像几百年前就有人用更坚硬的石刀把字留在了上面。
皮埃尔感叹道:“我们还是第一次到这样的地方来。”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项衍找到了这片区域的控制中心。“冢在东方有禁闭的意思,是埋葬亡魂的坟墓。”
话音刚落,他便拉下红色的控制阀门,尘封已久的石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一条幽深的通道展现在众人面前,它通往地下,四周的墙壁上粉刷着旧时代的痕迹,几行英文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模糊不清,漆片剥落,但依旧可以拼凑出部分完整的内容:
Alien Biology Research ter.
陈余明心脏一紧,只觉得那更像是魔鬼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