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破碎的思维终于重新接续，李星远拿出叁给他的名片：那是一张两指宽的白纸，质地粗糙，用黑油墨印着Dr.B三个字母，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连联系方式都没有。

真是古怪的态度，他心想。原本以为森罗会跟自己不死不休，毕竟那颗漆黑心脏极受重视，安保部又被他几乎团灭。谁知他们会谈合作，似乎那些过节都不存在。

但他没有丢掉名片。虽然森罗的名号令人顾虑重重，可他对叁所说的“相互利用”颇为赞同——财团之间也有竞争，他为什么不能从中牟利？

显然，发生在D大厦的是财团竞争；看似主导事件的希波克拉底协会，八成只是奉命行事的工具。在那帮大夫背后有更浓重的影子，他们毁掉整个D大厦，绝不只是为了给底城关灯。

“合作？”李星远眯了眯眼，“财团也有搞不定的事？”

“不管你信不信，”叁说道，“谈合作是因为你们搞不定。”

话音刚落，青色火焰就在大厦四周亮起。无数飘忽的磷光连成一条虚线，将那团庞大血肉圈在中央。闪光弹熄灭后的黑暗中，那些光点摇曳生姿，美得有些妖异。

“我想你对青檀会有误解。”清润的女声在身后响起，“尤其是对战斗力。”

青焰倏忽腾起，高温将雨滴被瞬间汽化，腾起一片氤氲的云。

陈酒。这位过于年轻的传奇人物终于赶到，李星远松了口气。

作为货真价实的巅峰战力，会长在场，就是实实在在的安全感。

“我见识过那种力量，”叁怪笑几声，“相信我，森罗对你做过不少研究。但我们可不相信你能杀掉一个……神。”

陈酒的气质骤然锋锐起来，就像那些忽然腾起的青焰。

“如果一样东西无处不在，几乎无法接触，但任何接触都会带来难以想象的变化，就仿佛这个世界的常理已无法约束，那么……”叁缓缓说道，“神，是最贴切的称呼。

“超越者，正是神与人接触的产物。”

李星远精神集中，不想错过哪怕一个音节。他有预感，叁要说的，或许就是自己一直想知道的东西。

一直以来，能力的来源都不明确。张维，陈酒，他们都是忽然觉醒能力，并不像自己那样有明确过程——换了颗一看就非同凡响的心脏。

这样看来，“与神接触”这一过程的关键，恐怕就在于心脏。

这能解释第三研究对心脏的执着，也可以解释大厦内由心脏诱发的生物质异变。那位前台女孩之所以受害，恐怕也是因为她的心脏曾与所谓“神”接触过。

可事情真的如此简单吗？

不等他完全消化信息，叁便继续说道，“但你有没有想过，对神而言，人的存在是增强，还是削弱?”

陈酒沉默。李星远则悚然一惊，猜到了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例子就摆在眼前。”叁看着血肉狰狞的大厦，“这才是神真正的力量。

“基础生物质，可以与神联系，却并非人类……它是空白的，完美的神之容器。”

叶知脸色惨白。他终于明白自己的研究意味着什么，也总算知晓了大厦内是何等存在。

李星远眉头紧蹙。在他看来，这件事不合常理。知识，机遇，财富……财团几时分享过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香饵之中，必有铁钩。

“我需要它死，如此而已。”叁说道，“你们有杀死它的需求，而我知道杀死它的方法。这是合作，你们没理由拒绝。

“除非你们想看着它在底城肆虐，把这一带变成废墟——这无所谓，森罗在上城，不是吗？”

陈酒轻轻咬着上唇，青色眸子中似有火焰燃起。这是李星远第一次在她脸上读到如此明确的杀意。

“你最好跑得够快。”她开口道，“在我解决它之后。”

李星远想要说什么，但被她用手势制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