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离是被吴嘉园推着进学习室的，被一股怪力强硬地抵在墙上时，他心想这两个星期，某人或许真的急不可耐了，甚至没用上以往的东西，只最后做了一下保护措施，连着学习了两个小时，直到自己对书再也没有反应为止。

总算可以看看书了，结束后方离拿了一本正经的名著开始阅读，海底两万里。

趁他看书的时候，吃饱喝足的吴护士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在座位上，只留下一双穿软的裸色低跟，方离听到桌子下传来音响，低下头，吴护士就在自己凳子前抬头看着自己。

“我捡个东西，你不用管我，看你的书。”

方离木讷地点头道：“哦。”

距离吃中午饭还有半个小时。

这本海底两万里，确实很深，尼莫船长的潜艇里面，应该也很逼仄吧….

…

方离的中饭是和吴护士一起吃的，这是他作为男仆的小特权，只有护士知道外界的情况，但从不和病人说仔细，哪怕吴嘉园和他的关系，一般也只会挑一些重要有关医院的说。

饭吃到一半时，吴护士走了。

“周院长要回来了。”

她只留下这句话便离开，这很寻常，护士长是大忙人。

周掖是四院的无冕之王，院长如今半退休，他就是这里的天和法，金字塔顶，护士长只能算是中高层，每一个主治医生的地位都比她要高，周掖出差回来，空闲的医护都要去大门迎接。

整个南庭市轩育区上百万人，他是其中最有权势的人之一，许多放出去的病人都在他府里做私军，大概有近百人。

这次出差，估计是因为最近的虚拟病又爆发了，吴护士是这样和方离说的。

科技发展太快，许多人对世界的怀疑日渐加深，就好像数十年前有人说人类活在矩阵，数字世界一样，日复一日的高压，社会令人窒息般的阴暗，很多人承受不了这种环境，都疯了，四院的人越来越多，恐怕不久要扩建。

方离回到病房时，昊冰已经午睡了。

大雾散去，四院后方的树林里的那颗千年老银杏树露出茂密的金色树冠，张根生就在那树下呆着，看不见他，或许在扫落叶吧，他不允许其他人照顾她。

当方离也躺在床上时，背对他的昊冰突然出声。

“你身上的猪味变浓了。”

方离已经习惯了这种对话，他现实的记忆正在慢慢占据主导：“很正常，你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是那样。”邓昊冰继续道，很严肃认真。

“是你，你的猪味。”

方离一愣，就好像被一口大钟狠狠的震了一下，脑子嗡嗡的，精神恍惚，难以置信。

“你的意思是，我快变成他们一样了？”

“这样很好，当你一身猪味，你就可以出去。”邓昊冰说着，忽然笑出声：“呵呵，又或者，我会先他们一步，杀了你，因为你会比他们更臭，因为你见过，却还是选择变成猪。”

“你说什么？”方离直起身来，怒气冲冲正想到邓昊冰面前问个清楚。

可后者手上拿着塑料水杯，不知何时杯口已经被他折到了一起，拿着杯底，就好像拿着一个很钝的小斧头。

“为什么在意猪的看法？为什么我们要过猪的生活？追寻猪的光？那一定带来毁灭。”昊冰开口，看样子又好像在自己问自己。

方离不敢再有动作，他深知邓昊冰的危险，他的疯狂不比自己差多少，两个人斗起来只会两败俱伤。

两个人僵持了许久，再没有说话但都知道各自睡不着。

不知到什么时候，终于，邓昊冰沉沉睡去。

而方离却因为他的话再也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