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的景物不断消失,但对比时间,这种消失还能换个视角重头再来。
在人生的节点上,有的事物是不停地消逝,因为时间没有停留点。
所以人常常会想,如果当初没有发生那件事,也许一切结果会有所不同。
楚霁月坐在林潇身旁,安静地看着他的侧脸。
这是一张谈不上非常帅气的脸,可以细数的瑕疵很多,尖锐的胡茬子,不够挺拔的鼻尖,睫毛要是再长一点就好。
这个男人自上车后就愈发沉默,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楚霁月是问不出口的,两人见面才几个小时。
这辆开往林潇老家的巴士上面现在只有九个人。
吴教授和顾俊义一直在小声交谈着,刘逸双眼通红的看着车顶,胡澄在闭目养神,一把小刀在指间灵活翻动。
斯文青年小周脸上盖着一本书呼呼大睡,程度一丝不苟的专心开车。
一个小时前发生的所有事情在每个人心底起转沉浮。
巴士在凌晨的夜幕中走向未知的命运。
离城已经待不下去了。
林潇的老家是一个天远地偏的小山村,大家希望能在那能有短暂休息调整,好为下一步做打算。
楚霁月感到困倦,将头靠在林潇的肩膀,没什么好想的。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恐惧,倘若在恐惧的时候有人总会站在你面前,那就没什么好想的。
……
当破烂的巴士驶出离城半个小时后,一架直升飞机呼啸而来,降落在椿山度假村的大门口。
直升飞机的门被拉开,从里面走出一位身穿黑色西装的冷艳女子。
不顾全副武装的陪同人员的劝阻,她小跑着穿过大门,几经张望,终于在一家便利店门口发现了她要找的目标。
秦画的小脸苍白,双手无力垂下,靠坐在便利店门口,散开的头发被她重新束了一个马尾。
她早就听到了直升飞机的声音,直到西装女人走到面前,她才勉强睁开眼睛笑了笑。
“你来了。”
秦画的周围密密麻麻全是失去意识的幽人。
西装女人一脚将挡在面前的幽人踢出老远,走到秦画面前挽起她的胳膊。
“这一次……辛苦你了。”
秦画依旧笑的很灿烂,露出洁白整齐的贝齿,虚弱地喘息着,说道:
“不辛苦……我很开心。”
西装女人不忍再看她头发里多出的银丝,低声说着:
“这次组织本来不打算派你来的,只是担心会出现难以对付的影……”
秦画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臂,示意不用继续说下去。
“人活着……就要有作用……不是吗?”
西装女人不是第一次见到她的倔强模样,推开那些想要帮忙的手,将秦画搀扶到直升飞机上。
上飞机后,看着已经昏睡过去的秦画,她冷漠地拨打一个电话。
“来些人,把这里处理掉。”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谄媚的男人声音。
“好的好的,一定把事情办妥。”
西装女人放下手里,替秦画拢了拢杂乱的头发,看着窗外的景色呼啸而逝。
……
林潇用余光看着熟睡的楚霁月,她发出微甜的鼾声。
怀里的苏小漓卷曲成一团,小嘴张着,时不时砸吧两下,天真无邪。
生命中对他负责和他需要负责的总是女人。
他这一个月一直想要逃避的事情,也是对他最重要的一个女人。
那个已经满脸皱纹又慈爱的女人。
巴士走过崎岖的山涧,蜿蜒的竹林,在凌晨三点的时候到达了一个与世隔绝,众山环绕的林家村。
察觉到陌生人的到来,村里的狗狂吠着,在安静漆黑的小山村中显得异常喧嚣。
巴士开进村子,沿着狭窄小路几经弯绕,停在了林潇的祖屋门口,这实际上是他外公外婆的家,但对林潇来说没有区别。
林家村很小,一眼就能望个遍,他的祖屋坐落在一片池塘边,门口种了一颗粗壮的桦树和柏树。
屋子有两层,一半是黄泥胚加沙树搭建的尖顶青瓦房,另一半是后来新建砖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