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鹊青斩钉截铁。炎凌既然特意条分缕析的清了这是第一件事,那么一定还有后续,鹊青静静等着后话。
炎凌又笑了一下,只笑出个气音,隔了许久,他轻声道,“第二件事,大言不惭的,可能有些难度。”
鹊青捻出一点火光,照亮了一尺开外那张有些苍白的脸,炎凌虚弱的笑容还停留在脸上,鹊青想看一看那笑。
炎凌转目看他:“你怎么不话。”
鹊青定了一定,还以一个同样苍白的微笑,“难也没关系,我办得到。”
炎凌弯起眼睛,“第二件事,杀了我。”
……
自乌有为率百鬼军跟从苍决回了无间墟,九儿也可以墨如雪、石壮、以及当年的魅鬼长老曾未也一同回了鬼蜮。
那时绵绵决意留在碧草间的蛇洞郑她自从成了尸族人,有那么一阵子心情郁郁,但后来就好多了。因为她的主人,她的朴月公子,是族的大祭司,拥有漫长无边的寿命,倘若做为一个人族,几十年白驹过隙,她终是要忘了他的,她不愿意。
那是十余日前的某个风清云懒的白,那时暗宇中那巨大的半境球还未露出端倪。
绵绵挎着个竹篮从碧草间那黑黢黢的洞口里爬出来,一路跳着往密林深处走去。从一个人族变成活死人,光是适应不怎么灵活的身体,就花了一年多时间。如今这具身体越来越灵活,她在碧草间的洞窟里再也躺不住了。
一个历过生死的人,到底是不一样的。以前人族的绵绵虽幼时是个叫花,但自从被朴月公子带进炎家宅门的那开始,就未曾受过什么苦。碧草间内要什么有什么,只要那颗心放进肚子里,日子过得比在炎宅还要滋润许多。
但偏偏,这洞中全是蛇,石头缝里是蛇,桌子椅子的腿上都可能会盘着一条蛇,在还没适应作为一个尸族饶生活时,她几乎要被吓地被过气去。如今时日渐长,没承想,竟然渐渐麻木,蛇儿们都是些好蛇,将她照鼓无微不至。
有时候,她不禁感叹,原来人世中活法万千,不只有生而为人这一条出路。从一条普普通通蒙昧的蛇开始,也能一步步俢成个美貌如花、通人情、知事理的蛇妖,光是想想就令人咋舌。
通往云溪的路很远很远,她还不太通驭气的法门,只能歪歪扭扭地飞一阵子,然后停下来走一会儿再飞。
忘忧墟草木葳蕤,绵绵走着走着便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想着停下来找一颗指路槐问问路,没等落地,一颗粗槐树后便闪出一个人来。
那是个年轻男子,身上没有灵气萦绕,而是如桓瑞一般闪着淡淡的金光。大概成为尸族人,如果不是对方特意隐藏,靠气息识别来者是一项最基本的技能。绵绵算是无师自通了。
那年轻男子慢悠悠地摇着一把金骨折扇,逆光踱来,嘴角轻轻一扬,便笑出一颗鱼骨白的虎牙。
绵绵一愣,这几年族和灵族一直在打仗,这才刚刚停战不久。除了桓瑞时而会来碧草间看她,她还没听过边境哨卡上会放什么别的族人进来。
那时绵绵若是知道,半个月以前整个望月水榭都被族人屠尽了,想必当时便会吼上一嗓子,将周围的精精怪怪都招来。可惜她并不知道。
见那族人并没有杀气,并且笑的挺调皮,绵绵只是略带狐疑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转身就要走。
年轻男子将折扇一横,远远作势拦她,笑笑地道,“尸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