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一边哭一边说:我不哭,你跟我不是一家人了,我不哭,你走吧。
我大喊一声:我也不哭了,我爸爸不受罪了!
然后我和大姐二姐去后面等父亲,烧了很久很久,我的腰疼的厉害,我让老公去车上拿了两瓶冠群芳,我也不知道多少钱应该比父亲省钱喝的老村长好吧,我给他买的酒他不舍得喝想留给二哥娶老婆用,我给他倒在地上。
大哥大嫂抱着父亲出来了,我把酒倒了,把烟点上,我大声喊:爸你走吧,你活着受罪,你把自己累死你图个啥呀!你走吧别受苦了。
大嫂在那反复说着:你不为我操心,不管我盖房子,我跟你不是一家人了。一会又说:你放心走吧,家里有我呢。
大姐哭着喊到:爸你走吧,家里的事有我兄弟和弟妹呢。
我喊到:爸你放心走吧,二哥结婚的事有我大嫂呢,她不会让你失望的,你放心走吧。
大嫂喊了一句:闭嘴别哭了。
我和大姐二姐把纸和烟烧完,把酒倒光,给父亲磕了三个头,然后一起坐车回家,母亲在老公车上默默跟着。
我突然如梦一般,感觉父亲开始虚无缥缈起来,他在地里干活,弯腰打农药,在收拾瓜苗,骑着电动车在村里转悠看谁家有事。因为没有见到他最后的样子,我总觉得他没有离开,他还在忙碌,还在喝着啤酒看着电视,扶贫发的空调因为电费太贵,开了一个月电费700多父亲也不用了。院子里是他和母亲摞起来的一堆成袋的大蒜,堂屋门口是一堆刚收的麦子,我在想他在哪里忙着呢……
到了家门口,母亲回了他的院子,我们和父亲继续待在大嫂家,我和二姐把孩子丢给了她,今天她被自己儿子打了、送别了老伴,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而我们几个要给父亲守灵三天。而这三个女婿忙着明天后天的供品,也顾不上她,她会难过吗?我坐在堂屋地上发呆,偶尔想起父亲的眼神突然想哭。却又不知道哭什么……
亲戚们一起把棺木抬进堂屋,然后大嫂拿出寿衣,叔伯和堂兄弟们开始摆放褥子,铺金盖银,各种物品的摆放,大哥抱着骨灰盒,大爷打开他,用手拿起父亲,轻轻地放进寿衣里面,然后一起给他扣上扣子。再盖上银布,最后盖上,外面设起了灵堂,二哥烧纸,我们哭出声来,鞭炮声又响了,亲戚们在外面拜了父亲,这算是告别吗?我没想到了解到这些东西是用失去父亲为代价。晚上大嫂在算明细,我们在买女儿应该拿的供品,九点五十,我不困,不知道在想什么
后来的后来,村里人告诉我们那天很多人在笑,因为那天二哥的母亲也是我们母亲去见父亲最后一面,所有人都在小心照顾着母亲,只有二哥全程照顾嫂子,搀扶着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