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声很微弱,像从洞里探出头来吃草的兔子,小心翼翼,屏气凝神。
映入杨洵眼帘的,是一个尖尖的下巴,还有一张鲜红似火的嘴唇。
“你好啊,杨洵。”
李若溪左手掀开头巾,伸出右手,宽慰且热情的笑道。
颇有一种领导下乡慰问老干部的架势。
杨洵对着伸到面前的手掌愣了片刻,伸出手轻握了一下。
“你好,李曼姝。”
“感觉怎么样?”
这突如其来的熟络感,若不是两人没在婚房之内,说是青梅竹马的恋人也不为过。
感觉怎么样,对于杨洵这种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书生来说,唯一发达的就是大脑了,但是最近的感觉委实太多,一时间处理不过来,大脑宕机卡了壳。
他试探的反问了一句:“结婚的感觉吗?还好吧,第一次结婚,也不知道啥感觉。”
李若溪除掉了沉重的凤冠霞帔,久卧之下她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异样,但她还是习惯性的一边踱着步,一边用手摁着胳膊活动颈椎,她赤着胳膊从在不远处提来一个银壶,斜着身子往杨洵面前的杯中倒去。
葡萄酒红的发紫。
“两个完全陌生的人,结婚,多少有一些尴尬吧。
我生了一种怪病,失忆,嗜睡,每天只能醒两个时辰,同房之类的事情你就别想了。”
李若溪端起杯子一口满饮,继而又往东墙上看了看,“还是真人好看一些。”
杨洵此时也发现了自己的肖像画,联想到玉堂春的那晚,他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
“曼姝小姐,那晚是几个朋友聚会……”
“没人的时候,请叫我李若溪,若溪,或者溪儿都行,”李若溪抿着嘴笑了笑,“病历表上补充一条,精神分裂。你不介意吧。”
病历表杨洵没听说过,不过按着字面意思,应该是跟药方一类的东西,但是精神分裂他就完全不懂这个意思,可能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不介意。”
“其实你不用紧张,徐昌清的能量还是很大的,李士吉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会给你难堪。而且这个婚事我不清楚他们怎么跟你讲的。”
杨洵竖起了耳朵,见着李若溪喝水一般又饮了一杯,脸色如常,好像在说别人的闲话完全跟自己没关系。
“反正是跟我这个病有关,护卫,对是这个词。
你就当打了个短工,他们李家雇佣你通过结婚的方式护卫李曼姝,报酬你可以提,大胆的提。
此间人货两清,婚约解除随时可以解除。”
“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就这么简单?”
“简不简单现在还说不好,”李若溪的脸上第一次挂上了惆怅之色。
杨洵听他这么说完,不得不承认,心里踏实了很多,与之前稀里糊涂的只言片语不同,李若溪的话虽然不易理解,但是表露出来的善意还是能亲切的感受得到。
“我可以认为你答应了这个差事吗?”
李若溪侧着身子举杯,杨洵手托着杯底碰了一下,两人对着龙凤红烛,在摇曳的烛光之中,喝下了这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