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虎子起了个大早,可能是昨夜噩梦,今日周身困顿。一家子也都起来忙活了,村子也是炊烟袅袅。今日不见日光,天色依然灰暗。虎子依然是练习功夫,这已经成虎子的习惯了。家里人看虎子在练习也都出去干活去了,虎子练够时辰也拿着家伙什走出了院子,刚出家门就听路边邻居秦叔在谈论国家最近战事又起,虎子虽有师父教导,确实没有出过村子,并不知道这些个事情,也就不怎在意。虎子半大小孩,也没怎么学过历史,怎么会知道,历史的尘埃,落在每个人身上,都是一座大山。天武30年的那场风暴,刮了十年,终于来到了这个小村庄。
这天虎子照常背着猎弓拿着短矛准备上山,偶有听到山路边鸟叫声。这天日光并不强烈,反而因为渐入寒冬,空气里透着丝丝湿凉,虎子这半大孩子身体出奇的耐冷,依旧穿着薄衣就往山里去了,却不知一大队兵马正向村里靠近。村里像往常一样忙碌,大家伙各自忙着自己的家里事,对周边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这里实在是偏僻,几面的大山,若不是还有条小道进出,几乎是与世隔绝。
今日见那小道上升起阵阵烟尘,一会又听见马蹄声响,一些人停下手中活计,抬头望向这条小道,忽见一高头大马进入眼帘,“是一官兵”,村里人分不清什么是军士还会官兵,都开始议论起来。又见第二骑出现在小道上,接着第三骑出现,这骑上面的必定是个将官,一身黑色铠甲,头戴红缨帽,手持银枪。众人见这势头,虽不知情,也纷纷往家里躲避。但人跑不过马,随着黑甲将领银枪斜指,后面冲出更多骑兵。这些骑兵开始劫掠村子,见人就杀,主要目标还是那些十岁的孩子。质朴的村民根本不是这些久经沙场军士的敌手,没一会整个村子就火烟四起,大人小孩皆死于兵甲之手。整座村庄都被淹没火海之中,几乎是不留痕迹,让人无法想象这昨天还是一座村庄。黑甲将领冰冷的眼神注视着这一切,直到村庄化为灰烬,才调转马头,踏上归途。
在兵甲肆虐之时虎子正在山中打猎,一时感觉后背发凉,回头看见天空整片的黑烟,脑子里想着村里可能着火了,拼命的往回赶去。待虎子飞奔到村口时,眼里已是一片废墟,虎子瞬间心血上涌,犹如那些看到父母被猎人猎杀的动物,脑子已一片混沌,只想找到凶手在哪里,或者是完全不相信眼里的一切是真的,只想找着人问清楚,这一刻虎子是疯狂的,他疯狂寻找一切能找到的踪迹,几年的打猎生活终于让他找到了一些凌乱的马蹄,他飞速向马蹄方向奔去,隐约间还能听到整齐的马蹄声,虎子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他没听过这种声音,但是现在也想不了那么多了。
前方正是扫荡完村庄的一大队军士,黑甲将领走在前头,可能是军令已完成,马蹄的速度并不快,这不一小会,虎子就到了这批军士的身后。虎子虽然状若疯狂,但是不傻,见这阵势,并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去,而是紧跟在这批军士的身后。黑甲将领仿若随意的看了一眼身侧的副将,副将立即心领神会,让队伍停了下来。显然这黑甲将领是发现了虎子,虎子猝不及防下已经在后面冲到了前头。这时虎子也发现藏不住了,从路边草丛走到了路中间,盯着这带着肃杀的队伍,想问的话随着虎子看到那甲衣和兵刃上鲜红的血迹再也问不出口。
这时的虎子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他握住背上的长矛,眼前只有一片通红。副将也没有多说半句的意思,策马前突,要直接清除这条漏网之鱼,银枪闪着寒光往虎子胸口直接一刺。虎子这时完全靠本能行动,多年的习武让他这十岁小孩险而又险的躲过了这极速的一刺,手中长矛随之往马的脖子薄弱处一捅,竟然瞬间让马匹后退倒地。那副将在马匹倒地的刹那弹了出去,一脸诧异的看着眼前这十岁的小孩。
不过副将的眼神很快再次回复冰冷,欺身上前,直接用手往虎子脖子抓去,虎子见对面袭来,想再次躲避,然这次对面速度奇快,没有再给虎子机会,竟一把抓住虎子提了起来,往地上一甩,虎子就此失去了意识。在被抓住最后的一刻,虎子死死盯住这些军士,似乎是想记住对方的模样。副将刚提起银枪想直接给个了断,这时黑甲将领说话了:“把他送去矿场。”副将听命,直接把虎子甩到后面,虎子就这样被这群甲兵带走了。
虎子醒来时已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只知自己躺在湿凉的泥地上,像是身处洞中,身上衣裳已是破烂,回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脑子稍微清醒的虎子想到了父母,想到了自己那可爱的妹妹,想到自己的玩伴,想到整个村子化为灰烬,眼睛瞬间变得通红,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在这狭窄的洞中低声哭泣。过了好一会,身心疲惫的虎子竟在这洞里再次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虎子忽在昏睡中惊醒,原来是身上火辣辣的痛。在微光中有一大汉正拿着鞭子抽打自己,口中不住咒骂,眼见又一鞭子抽来,虎子连忙躲闪。大汉见虎子醒来,也没再抽打,只说了句“跟我来”,便自顾走出洞外,也不理会虎子是否跟上。虎子也是被这一变故吓得不轻,眼下只能跟上。遭逢大难和身处变故让虎子有些不知所措,但贫苦人家孩子的坚韧和师傅的教导,加上虎子出入山林练就的强大内心让虎子不至于被吓倒。现如今又冷又饿,这时候只能跟着大汉再作其他打算。
醒过神来的虎子才发现身处一个巨大的坑洞之中,四周分别着无数坑道,可以看到一些木屋搭建于各处。很多衣着褴褛的人正在忙碌,从他们身边经过也没有引起他们多大注意,只偶有麻木的目光看上一眼。